到了下午,她估摸着禹明忙完了,便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第一个没打通,第二个也过了很久才接,信号断断续续的,禹明的声音却很清澈:“刚才信号不太好。
舒秦:“在病房吗?”
禹明:“隔壁县的一个乡卫生所,县医院只有一个病人,昨天办了出院,我今天先带他们科主任到下面转转,”
舒秦透过玻璃看飞掠而过的风景:“你猜我在哪。”
禹明仿佛有种心意相通的直觉:“你来了?”
舒秦掩藏不住嘴边的笑意:“大概五点多就会到你们医院。”
禹明咳了一声,难以掩饰亢奋的情绪:“我马上回清平,你要是到了别乱走,我来接你。”
泖源县人民医院,一周的义诊活动总算结束了,若是下午出发,深夜可以回到本市。
大家听说附近有座很出名的风景区,临时改了主意,都说行程安排得太密,怕路上出事。不如去风景区招待所休息,等晚上休息够了,明早再回本市。
闲谈间,有人聊起清平县是一院历来的对点扶贫单位,那地方离此处不算太远。
“禹明不就在清平县人民医院吗,周末他估计也没什么事,我们去风景区路过他们医院,可以叫禹明一起去爬山。”
汪教授说:“禹明现在满脑子都是试点的事,未必肯出来。”
“底下医院病房不好收癌痛病人,禹明空有一身业务,也没地方施展吧。”
汪教授想了想:“等等。上回吃饭老黄说禹明要过生日了,会不会就在这两天。”
戚曼:“我只记得产科的朱雯老师是中秋节过生日。”
汪教授被这话一提醒:“他们生日没差几天,那就是这两天了,禹明妈妈当年跟我一届进科室的,一说起这事就觉得遗憾,晚上我得找这孩子吃顿饭,既然是过生日,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行。”
戚曼微笑着放了一瓶矿泉水到汪教授面前。
汪教授抬脸看见学生,露出犹豫神色,可就在这时候,已经有同事打开手机导航:“午睡起来就来就可以出发,到清平县也就一个多小时。
汪教授只得作罢,回了房间,她借着整理行李认真看了几眼学生。师生之间关系再亲密,远没达到可以随意猜测的程度,最后她只含蓄地说:“戚曼,禹明的女朋友也是这批去美国的交流生?”
戚曼很坦然:“上回去交资料还碰到她了。”
其实戚曼今天没想过会去清平县,但既然有碰面的机会,她心里好像长出勾人的藤蔓一般,下意识便推动这件事。第一次见到禹明时是他来内分泌科会诊,当时他还没有女朋友,听说他参加青年后备人才竞选,她精心打扮了去观看他比赛。
还记得当晚比赛有多精彩,他在讲台上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烙印在她脑海里。
但没等她进一步跟他接触,就听说他跟舒秦在一起了。
仅仅差了几天……也许是所谓的没缘分。然而时至今日她都觉得遗憾,明明只差了那么一步,竟错失了这样一个人。
必须承认禹明从头到脚都让她欣赏,他的腔调让她忍不住靠近,自从接触过这个男人,身边这些追求者全都黯然失色。
来之前她没想过专门去清平县,机遇却不经意来到眼前。与其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戚曼决定在挫折和征服之间冒险一次,如果还是没可能,她再彻底放下这个念头也不迟。
大巴车跑得顺利,舒秦到清平县人民医院时不到五点。
舒秦一上车就给禹明打电话:“我到了。”
禹明:“还在路上,马上就到。”
舒秦提着蛋糕等了几分钟,回身看身后这座简陋的县医院。
医院占地面积很小,东侧是四层高的门诊楼,西侧则是六层的住院楼,两幢建筑物之间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周末没有开放门诊,住院楼里零星的患者和家属结伴出来。
院子里散乱地停车自行车和摩托车。门诊楼下面就是食堂,空间逼仄,仅有五六张桌子。墙壁被油烟熏得泛黄,油腻腻地粘着一层污垢。
医院没见其他食堂,禹明平时多半就在这里吃饭。
舒秦慢慢往里踱步,不知不觉就走到门诊楼前,刚才转了这么久没看到宿舍楼,不知禹明住在哪。
她上了台阶,难道住在门诊楼?
大厅里狭小,舒秦抬头看墙壁上悬挂的各科医生简介。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汽车的声音。
她出来看,禹明正好关门下车。抬头看见她,他眉心一瞬间舒展开来。
舒秦被这笑容晃了晃眼,才几天不见他,像隔了一个世纪,拎着蛋糕跑起来不方便,她将东西放到门口,扑到他怀里:“惊不惊喜。”
禹明张臂将她抱个满怀,笑:“你可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