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民国下堂妇9
霍峋全身的肌肉微不可见的紧绷, 转眼之间, 又马上放松下来, 他配合地抬起头, 神情坦然。
倒是周晓峰心里有鬼, 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引得四个士兵中的一个多看了周晓峰一眼, 再瞄一眼手中画像, 没有丁点相似的地方,只当他没见识胆子小。这一路检查下来,这样的人, 他们见得多了,还有个通缉犯自乱阵脚,先跑为敬, 被逮了个正着, 真正的自投罗网。
再去看旁边的七分头小胡子,不是。领头的小队长抬脚继续往后面走。缀在后面的士兵忽然停住脚步, 动了动鼻子, 好像是药味儿?
“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淘气。”阿渔嗔怪地点了点头怀里的阿宝, 另一只手抓着散落在椅子上的黑乎乎蜜丸,药味瞬间弥散开。
被甩锅的阿宝茫然的眨了眨眼, 不过很快就被眼前的蜜丸吸引了注意力, 伸手抓了一颗往嘴里塞。
阿渔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是药, 可不是糖丸子。”老的老小的小,为了以防万一路上生病受伤, 她备了一些膏药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我要吃糖。”阿宝嚷嚷。
阿渔拿了一颗糖给她:“这才是糖,这是药,苦的。”
“苦的,我不吃。”阿宝顿时一脸嫌弃,开开心心地拿了糖,熟练地剥开糖纸。
阿元哪肯干看着:“糖,我要。”
停下的士兵不疑有它,跟上前面的同伴。
霍峋抬眼看向阿渔,她正在收拾洒出来的药丸,巧合?
霍峋垂了垂目光,看见了滚到脚边的药丸,往边上移了移脚。
周晓峰捡了起来,对他笑了下,转脸对阿渔道:“这药脏了。”
阿渔:“不要了。”
周晓峰面露心疼。
“擦一擦,不要紧的,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周婶更心疼。
“要吃药,本来就身体不好,再吃了脏东西,病上加病,得不偿失,这个药也不贵。”怕周婶偷偷藏起来,阿渔直接放在吃剩下的包装里。
周婶瞅着那药,就跟割了自己的肉似的,阿渔直接把阿宝放她怀里,才算是顾不上心疼了。
不知怎么的,霍峋有点想笑,于是他勾了勾嘴角。
搜查的士兵下车后,下车的旅客才得以下车,车厢里顿时变得闹哄哄,有抚着胸口说吓死人的,也有好奇抓谁的。
议论纷纷里,旧的旅客离开,新的旅客填满车厢,说着车站里都是大头兵,好像在抓什么人。
霍峋合了合眼皮,彷佛他们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到了下一个车站,这一次没有士兵上来搜查。
霍峋沉了沉目光,老二的爪子没伸到这,郴州驻扎的是徐继胜。
霍峋站了起来,提起皮箱,临走前,回头看了阿渔一笑,略一颔首,无论洒药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都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阿渔扯了下嘴角,松出一口气,摸摸小家伙的脸蛋,还是走了的好,和一枚不定时炸.弹坐在一块,一不小心就有做炮灰的危险。
火车抵达广州时,天已经黑了,一出车站,阿渔留意到街上气氛不同寻常,有持枪核弹的士兵在巡逻。
阿渔皱了皱眉,快速找了一家旅馆入住。
服务员领着他们上楼,周晓峰状似随意地问:“是不是出事了,街上怎么那么多当兵的?”
服务员一脸兴奋,明明四周没人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出大事了,霍大帅受了重伤,这是要变天了啊!你们小心点,要没事尽量别出门,外面可能不太平。”
“霍大帅!”周晓峰惊讶:“谁能伤的了霍大帅?”就是他这样不关心政治的人都知道南天王霍济光,盘踞两广云南,政治上隶属南方政府,但是南方三省自成一体,颇有点要自立门户的意思。
“谁知道啊,也就昨天消息才传开来,听说好多师长官员都聚集在大帅府。”那服务员摇头晃耳:“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出乱子。”
这几年他们广东在霍家治理下,不说丰衣足食,但还算太平,霍大帅不像其他军阀横征暴敛穷兵黩武,治下百姓日子还过得去。
阿渔沉吟,在庄秋语记忆里有这一段,她游走在权贵之间,对南边霍家略有所知。就是这一年霍大帅去世,霍家二子继承家业,因为年少功绩浅,几年后粤系四分五裂,这位少帅也被老臣赶下台,后被暗杀身亡。
短时间内,广州是太平的,对他们不会有影响。她并不打算在广州常住,这里只是他们暂时的落脚点,她真正要去的是对面的港城。
庄秋语被暗杀前,托了不少关系寻找庄秋谊,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离家时,庄秋谊年仅十五,和庄德义夫妻大吵一架,收拾包裹和一个朋友去了香港。庄秋语费了不少关系才找到和庄秋谊一起走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生母家族因为政治原因避走港城,她不满父亲继母给她安排的婚姻,便想寻亲生母亲。庄秋谊不满庄德义夫妻又不喜欢尚家,恰逢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脑子一热便和同伴一起走了。
可到了港城没几天,庄秋谊失踪了,那姑娘胆怯之下没有通知庄秋语,托母族寻找无果,渐渐放下,直到被庄秋语找到才吐露实情。庄秋语发动所有力量寻找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然而至死,庄秋谊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庄秋谊的下落便是庄秋语的第二个心愿,因此阿渔准备去一趟港城,希望能有所收获,一个小姑娘在异地他乡,越快找到越好。
去港城除了寻找庄秋谊外,也是为了后续的计划,她得给自己准备拿出来的东西找一个经得起推敲的来路,知识从无到有需要一个过程。
港城求学是最好的过程,她需要深入了解下这个时代现有的科学技术,她掌握的技术超前近百年,在这个时代有没有条件实现还是个未知数。
怎么去港城,阿渔已经有了计划,只等时机。
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月,期间的变化,阿渔也始料未及。
就在阿渔一行抵达第二日下午,霍大帅不治身亡,霍家举哀。
当天,部分霍家将领推举二少爷霍嵘子承父业。
霍大帅膝下三子,长子霍峥腿有疾不良于行,掌管南方三省财政;次子霍嵘投身部队,享有军功,最得霍大帅倚重;三子霍峋在德国军校深造,迄今下落不明。
其中霍峥霍峋出自正房夫人,霍嵘乃方姨太太所出,霍嵘亲舅舅方大湖是霍大帅左膀右臂。
另一部分将领则拥立霍峋,偏霍峋不见踪影,这一派落于下风。
时间越久,局势越利于霍嵘。
如此过了三日,在霍大帅棺椁前,霍嵘举行就职仪式,准备名正言顺接掌霍家江山。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意气风发的霍嵘正在发表就职宣言,被一梭子弹贯穿头颅,他嘴角上扬还在笑,双眼中满满的不敢置信。
传言早已死在外面的霍峋回来了。
广州城在经过一天的混乱之后,恢复平静,霍峥霍峋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霍嵘方大湖一系,公布霍嵘方大湖舅甥十大罪状,第一条罪状谋杀霍大帅。信的有不信的有,不过明面上谁也不敢说不信。
阿渔放下报纸,头版头条上印着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铁灰色军装,武装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黑色长靴包裹着笔直的小腿,彷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原来火车上那些大兵要抓的是霍少帅,”周晓峰马上改口:“现在是大帅了,南北政府最年轻的督军。”
“那些大兵应该是霍二少的人吧。”周晓峰自言自语。
阿渔笑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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