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请放心,三弟白日侍疾,晚上回府歇息。方才便已经出宫了。”
怀恪一番安排,姚佳欣倒是不曾注意,听了这话,便道:“来来去去也是折腾,还是叫人把福园门阿哥所拾掇一下吧。”
怀恪微微迟疑:“皇额娘,这……有些不合规矩。”
姚佳欣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计较规矩了。至于你和元寿,便去各自生母处安歇……嗯,元寿还是去菱香阁吧。”——熹常在住在昭妃的偏殿,实在不方便塞人。
此时此刻,也就只有弘昀出宫回府休息了,四爷陛下其余子女,要么就在殿中候着侍疾,要么去了偏殿抄经祈福,都是做好了长久熬着的准备了。
怀恪忙应了一声“是”,“多谢皇额娘体恤。”
姚佳欣扫了一眼众人,便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今晚怀恪留在外室,你们且先去歇着吧,若是有心,可以抄写些经文再歇息。”
弘旭忙问:“皇额娘,那您呢?”
姚佳欣看了一眼苍老而倦怠的四爷陛下,“我叫人搬张榻进来,就在这儿歇着了。”
皇后在皇帝寝宫留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胤禛声音虚弱而幽微:“搬个屏风进来,挡一挡病气。”
姚佳欣苦笑,肺癌不会传染啊四爷,不过她也没有反对,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尽量顺着四爷的意思来吧。
弘旭点了点头:“有皇额娘亲自陪着汗阿玛,儿子也能放心些。那儿子便带着五哥和弟弟们去阿哥所歇着了,五哥便暂且宿在儿子处吧。”
也对,弘昼的原先的所殿已经被并入弘旭所殿了,所以弘昼没地儿住,只好找地方塞一塞。
听了这话,弘昼忙摇头不迭,飞快看向七贝勒弘旬,“我还是去七弟那儿吧。六弟所殿还有妻妾,实在不方便。”
姚佳欣心道:不方便是其次,主要是弘旭的所殿如今可是太子的规格——弘昼还真是随了裕妃,处处谨慎,从不逾越。
弘旭方才随口一说,倒是不曾想这么多,听弘昼这般推辞,才晓得其意,便没有坚持。
于是四爷陛下这一干子女齐齐跪了安,便鱼贯退出了九州清晏,各自去歇息了,只留下怀恪与姚佳欣。
怀恪见状,也忽觉自己碍眼,在服侍了皇父漱口擦脸之后,便道:“那儿臣便去外间候着,皇额娘若有吩咐,请随时唤儿臣。”
姚佳欣点头,见怀恪退下,便也顺手打发了内殿的几个太监也去外头候着。这才取出止痛药,给四爷服下。
服了胶囊,胤禛道:“恬儿,你别靠朕太近,会染了病气的。”
姚佳欣苦笑了笑,只得去屏风外头,坐在那架刚刚抬进来的贵妃榻上。屏风是苏绣的,薄薄的纳纱上绣了九只锦鲤,锦鲤花色各异,掺了金线绣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轻轻晃动。
九鲤图,代指九如,即是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荫、如南山之寿。
姚佳欣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只丹顶锦鲤,“这条锦鲤绣得活灵活现,倒是叫我想起了坦坦荡荡的那些锦鲤。”
但四爷陛下却并没有回应她,大约是那碗药的安枕药性发作,四爷已经昏昏睡去了。
姚佳欣合上眸子,两滴清泪自眼缝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