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此,亲自守着,只是不语。
外面,几十个官员陆续到来,有人在廊下叩拜,趋步上前,在灵前再度叩拜,轻声垂泣。
赵旭笔直步入甬道,只趋正殿,内部血迹已清洗的差不多,老皇帝都换了衣服,就连齐王也安置了。
群臣先在月台前大礼参拜,进入殿中,灵前三拜五叩首。
还是来晚了。
近在咫尺,赵旭心潮起伏,又感慨难平。
而亲见皇帝,钱圩却全身一颤,眼泪盈眶,又不能哭出来,低哑着发出了哽咽。
赵旭等了片刻,才低声说:“这不是哭的地方,也不是时候,国家大变,你得明白轻重。”
对大臣来说,国家稳定过渡,其实才是最重要的事。
“先给太孙见礼!”
内阁重臣给太孙见礼,太孙穿着太孙冕服,看上去非常年轻,似乎仅仅十六七岁,刚哭过,眼有点红,神色肃穆颌首回礼。
如此神彩照人,不得不钦服,钱圩却心一寒,袖子里手,猛抓住了一物,迟疑着。
“赵相,你来着正好。”皇后神色哀痛,出示诏书,递给他看。
“此乃大行皇帝遗诏,本宫哀不自胜……请你安排新君登基吧。”
“是,臣遵懿旨。”
赵旭跪着接过诏书,颤抖着双手,徐徐展开,入眼满是血色,哪怕养气甚深,顿时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
咬紧牙关,细细看去,一字一字认真,字字是血,痕迹潦草,看得出书写之人心情的潦乱。
看罢,久久无语。
“赵相,赵相?”
就在看诏书时,由于久久不动,身后内阁重臣小心询问,而赵旭不言不语,只以手掩面,而把诏书传递下去。
诸相都是看完,同样掩面。
“诸位相公,齐王勾结妖人,弑杀陛下,行此大逆,人神共愤,皇天难恕!”
“陛下自知寿数不多,急令太孙进宫,又险被乱上阻拦……万幸,皇天眷顾,令太孙平安来到。”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乱事方定,为免变故,一切礼仪权宜从简,恰内阁已在,就在此地召开朝会,叩拜新君!”
皇后扶着棺木,说话时面无表情,只有侍卫与太监在侧,虎视眈眈。
赵旭叹了口气。
不管真相如何,事至如今,只有让太孙立刻继位了。
“天下虽安,但边衅仍在,时常令人忧心,娘娘担心的甚是有理。”
“恭请太孙灵前登基,以继大统。”
他是首辅,这一出言,犹如万钧坠落,别人犹豫下,也陆续出言支持。
“首辅所言极是。”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转眼就有四位阁臣附议,剩下一人却迟迟未曾应声。
钱圩眉关紧锁,手里持着血诏,还在翻来覆去看,半晌,微微张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就有如芒在刺感。
抬眼看去,是太孙身后的赵公公,虽侍立在侧,面无表情,但跟着十几名领班太监,隐隐环绕着这里。
更远些,殿中侍卫数十人,按剑披甲,都各自注目过来,杀机隐隐环绕。
众人的视线犹如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