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为什么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要提防这个叫菊若的女人,但她无条件地相信他。不能等了,她决定尽早把事情原委告诉阿杜。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菊若不希望她和阿杜独处。她需要尽快寻找到独处机会。她只信得过阿杜,即使这个叫尼克的美
国人没什么异常,她也不敢冒然把自己怀疑的事告诉他。
汽车的轰鸣由远及近传来,夹杂着中日文混杂的叫骂声和打闹声。似乎是有人趁行军路上休息的间隙搜刮到不少金银珠宝,还有人抓了中国人充做壮丁。众人心惊胆战地趴在院内,动都不敢动。直到汽车声逐渐远去,尼克才当先站起来,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墙边查看。确认日军走远后,他朝大家挥挥手,意思危机解
除,众人才又心有余悸地爬起来继续刚刚被打断的动作,只是谁的心情都无法平静下来了。
这才走了不到半天的路程,就遇到鬼子的部队,幸好有这么个院落藏身才幸免于难。离南京还有很长一段路,他们还会有如此好运吗?
约莫十分钟后杜兰德才拎着两只兔子回来。刚进院门他就发现气氛不对,如果说早上出发的时候气氛是低沉,现在就是明显的绝望。
一定有事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杜兰德将捆成一团的兔子丢到井边,径直走向尼克。
尼克耸耸肩,无奈道:“刚刚有车日军路过,好在没有发现我们。但……”他的话没说完,杜兰德就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其他人一路逃难至此,早已被日军的暴行吓得魂不守舍,绝大多数人都是被仅剩的一线求生欲支撑着走下去,稍微有点
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肝胆俱裂。“我刚去了山上探查一番,没有日军出没的迹象。上面人迹罕至,也没什么路,他们赶着去集合,应该不会走这条路。我们从山上穿过去,就能避开他们的大部队直接去南京。”杜兰德心知自己无论说什么和做什么都无法瞬间改变他们的情绪,索性将话题岔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顺手打了两只兔子,山路不太好走,大家吃点东西再继续
赶路吧。”
“好,那我来做饭。”胡蝶见状立马走到井边,向井口内看了看,“我们运气还不错,这口井里有水。”
“就这么冒然生火做饭不太安全,我会挖无烟灶,我来帮你。”尼克扯过身边只剩半截的木桩。
杜兰德想到那只有四五斤,却得支撑到南京的米袋,知道不能坐吃山空:“粮食得省着点吃,我去找些野菜野果,再看看能不能多打几只动物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菊若忙不迭地站起身,似乎生怕杜兰德反对,“你一个人拿不了多少东西。”
杜兰德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下:“行,那就麻烦梁大哥照看下大家,我们很快回来。”
梁志成拍拍胸口,笑道:“放心,还有尼克先生和胡小姐在。”
胡蝶瞟菊若一眼,皱了皱眉,将想说的话咽下去。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宜和她正面起冲突。
菊若仿若没看见她的神色般,跟着杜兰德径直离开院落。
“胡小姐,我先帮你把这东西修理好吧,不然没办法打水。”尼克不知道井轱辘的中文怎么说,便拎起段成两截的东西朝胡蝶扬了扬。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十分明显,瞒不过尼克的眼,大概只有其他惶恐不安的人才注意不到。胡蝶一个对他们来说一百多年前的古人不可能和素昧蒙面的菊若有什么过
节,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杜兰德争风吃醋。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才懒得搀和到这种桃色事件中。
胡蝶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尼克先生。”
“不用谢。你们中国人不是经常说朋友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我们这就算是朋友了吧?”尼克手上动作不停,嘴巴也没闲着。
一句俏皮话出来,引得其他人都笑起来,将跌到谷底的气氛缓和许多。
“是的,我们当然是朋友了。”胡蝶忍俊不禁地说,“还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朋友。”
“能与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还有你们大家。”尼克右手握拳放在心脏处,诚恳道,“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是当然。”胡蝶觉得这个美国人很有意思,虽然跟他是初次见面,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但就是觉得他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看他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感激。
刚才他用看似随意的几句插科打诨就使大家纷纷展颜,无形中驱散了日军经过引发的惊恐情绪。若说只是无意之举,她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