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芳韶直摇头,“拉倒吧。我在东宫讲经也不是一年了,先太子的三个儿子,我都见过。太孙算是里面最伶俐的了。那两个孩子,都是宫人所出,被太子妃压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教不出来了。把天下交到了他们手里,呵呵,那我们还不如现在就挂冠求去,赶紧抓紧时日快活几年,别在这里白忙活了。”
这是有戏啊!两口子眉来眼去地打着机锋。
魏芳韶警觉不对,“怎么回事,你俩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昱笑眯眯地,“你说错了一件事情。先太子不止三个儿子,而且太孙也不是先太子的长子。”
魏芳韶觉得自己跟这两口子在一块,脑子从来就没够用过,“怎么可能?”
不,不对,怎么没可能。魏芳韶陡然想起来一件困扰了自己很久的事情,那个在兴州遇到的酷似先太子的少年……他举起了发抖的手指,指了指陆琅琅,又指了指欧阳昱,“你们不是说,那……是你的便宜小舅子?”
欧阳昱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忽悠魏芳韶的了,他望了陆琅琅一眼:我当时这么说过吗?
陆琅琅耸了耸肩,他俩忽悠魏芳韶都成家常便饭了,哪里还能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欧岩昱:……
“对,他是我小舅子,但也是先太子的长子。”欧阳昱自发略过旧账。
魏芳韶拍案而起,终于把当年那句没骂出口的话给喷在了这个混球的脸上,“你这个混球,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瞒着你,”欧阳昱一脸诚挚,“我只是忘了说而已。”
魏芳韶只想掐死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我不信,你们又骗我。”
欧阳昱立刻甩锅,“你去问谢老,这孩子还是谢老一手庇护,才活下来的。”
魏芳韶这才想起来,陆琅琅当时就说过,李霮是谢老的关门弟子。这么大的事情,欧阳昱可能瞒住他李霮的真实身份,但是谢晗绝不会弄个假货来充数。
“而且圣人也是知道的。”一直在旁边没有停筷子的陆琅琅补充了一句,“李霮说过,他定期要寄家书给家中的长辈,后来我追问过他,那个长辈就是圣人。圣人觉得自己不行了,所以就把他放出了京城。所以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圣人。”
魏芳韶真心心累,“你俩到底什么意思?”
“很简单,太孙要是不合适,就换一个。京城这地儿有毒,在这个烂池子里长出来的,估计已经挑不出来好的了。只有李霮,到底是谢老亲自出来的,据说甚肖其父,谢老也很喜欢。”欧阳昱认真地道。
魏芳韶默不吭声,只拿起筷子吃饭,直到吃了七分饱,他才开口,“容我再想想。”
欧阳昱也不逼他,他虽然嫌太孙气量狭小,但是到底跟太孙有师徒之谊,一下子叫他就做决定,确实强人所难。
陆琅琅道,“这样吧,我让阿翁开导开导李霮。”毕竟李霮也没点头呢。“就算不换太孙,再立一个起来,让太孙知道这天下还不是他能够为所欲为的,他也能收敛一些。”
这个主意,魏芳韶倒是立刻就点头了,他私心觉得太孙虽然糟糕,但是还是可以再急救一下的,“这事还需细细思量,如今这时日,陈夙跟太孙的官司,应该也有个结论了,我且去宫里看看。”
说完,不等欧阳昱留他,像火烧尾巴似的,急匆匆的就跑了。
陆琅琅咬着筷子笑。
欧阳昱嘿了一声,“一个个的,溜得比兔子还快。”
终于没了别人的打搅,两口坐下来,你侬我侬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欧阳昱跟陆琅琅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他把她的手扣在自己的大掌里,轻轻地摆动着,“前面倒是我太过谨慎了。从今往后,你尽管在这京里横着走。他娘的,他们老李家的天下,自己不操心,我们倒是四处给他扶墙,生怕大厦将倾。最后还未必能落了好。”
两人并肩走在池边,他贴心地让陆琅琅走在花荫之下,避开了直射的阳光。
“我在外面流血流汗、拼死拼活也就算了,可要是累着你在京中还要看人眼色、忍气吞声,我还不如将这烂摊子砸他脸上,谁他娘的爱做谁做。我是心疼无辜百姓,可是更心疼自己的女人。从今日起,谁要是敢再给你颜色看,你尽管往死里揍,看不惯那些家伙,也尽管收拾。我倒想看看,这京都里,有谁敢来治你的罪。”
他冷笑两声,“莫说这些只知道窝里横的家伙,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是过几年换了新朝,又有谁敢给我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