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到她的那一刻,里头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比起几个小时前窗外盛开的烟花更灿烂。
那个春节,两人是在酒店一起过的。
也是那次,她整整三天都没有出门。
一时走神,江见欢忘记接话,耳边很安静,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苏末又极其自然的换了个话题,随意开口。
“在你爸妈家吗?”
“嗯,在乡下。”
“对了,你们家,大概搬到了哪个位置?”他突然问,江见欢卡住。
“我就顺口问一下。”苏末有些不自然地解释,倒显得她想多了。
江见欢也大概报了个地名,苏末听完继续开口。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过完年收假上班。”
“哦...”
苏末似乎有些失望的应道。
声音里的情绪毫不掩饰,自然坦荡的摊开在她面前。
难以置信,他们现在竟然像个普通朋友一般在节日彼此送上祝福并且闲聊叙旧。
江见欢心头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她不自在的想结束通话。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末已经提前贴心的和她告别,江见欢立刻应道。
“你也是。”
“对了,现在零点了,新春快乐。”临挂电话前,苏末又温声道。
江见欢最后还是只坚持到了凌晨两点,蜡烛还在不知疲倦的燃烧着,微微摇晃的明黄色火焰在深夜里透着温暖热度。
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不停地在做梦,可是翻来覆去,又像是同一个。
酒店白色大床,窗帘紧闭,街道安静得没有一点人声。
苏末覆在她身上,低柔的叫着她名字,唇湿热而柔软,触感清晰无比地落在肌肤上。
底下的床垫很柔软,可江见欢就是难受得低吟哭泣,有一张无法挣脱的网,缠着她,搅动着。
那张床好大,翻来覆去都没有触及到边缘,最后一刻,她费力地睁开眼,隐约从未合拢的窗帘缝隙中,看到了外头炸开的五彩烟花。
苏末紧紧抱着她,两人毫无间隙的贴合在一起。
-
江见欢被易晴雪叫醒时,睁大眼盯着天花板,还有些恍惚。
记忆一点点回炉,梦中某些深刻的细节依旧真切无比,她脸上温度一点点升高。
怎么能...
怎么能做这样的梦!!
江见欢刷着牙,羞愤欲死。
一定是昨晚苏末突然给她打电话,又刚好是那一天,所以才会勾起了这些记忆。
并不是出于她本心。
不是她心思不正才会做春梦的!!!
洗漱完,整个人稍微清醒几分,江见欢帮着易晴雪做着家务,渐渐把那些凌乱的片段抛到脑后。
吃过早餐,附近的小孩上门拜年,熟练乖巧的说着祝福语。
易晴雪笑吟吟的把他们迎进来,拿了瓜果零食放到他们口袋。
屋子前面是一大片的农田,冬天都光秃秃的,露出干涸的土地,远处种着白杨树,挺拔林立,像是平原上守卫的士兵,再更远处,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和天空。
水泥马路很宽阔,从农田中穿过,来往的车辆很少,江见欢经常会在傍晚时分看到农人牵着大水牛从上面慢悠悠走回家。
而此刻,一辆黑色车子呼啸而过。
她不自觉想起什么。
家里来了几位邻居,易晴雪和江新忙着招待,略为热闹的在客厅那里嗑着瓜子聊天,都是一些家常琐事,两人的神色是已然完全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
总是习惯各种餐厅宴会优雅端着酒杯,来往间觥筹交错的人,如今都变成了平凡寻常的模样。
这样也挺好的。
江见欢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意,放在口袋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
田埂小路弯弯绕绕,昨天下过雨,地面变得湿润泥泞,她掌心紧握着手机,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拧眉对着那头的人问道。
“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白杨树?”
“我知道了,你站在那里别动。”
看到苏末时,那辆黑色车子正停靠在马路边上,一旁紧邻着便是白杨林。
男人穿着灰色大衣,裹着毛线围巾,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正仰头看着面前落光了叶子的白杨树。
天气不算太好,没有阳光,整个云层都有些阴沉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幕却充满了艺术感,令人生不出厌烦来。
更何况,那人还是她昨晚春梦的男主角。
江见欢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面无表情的质问。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