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庞丰:“快快快,给爷去弄辆车,她们一会儿坐驴车走,我们不坐车会跟丢的。”
庞丰无奈的应了,出门砸钱弄了辆车,堪堪跟上了出门前已经打听了东一条甜水巷方向的秦无歌主仆的驴车。
跟在后面扒着车门感受着呼呼扑面的寒风,庞煜忍不住抱怨道:“这个丫头真不知道规矩,怎么能让小姐冒着风赶车,自己躲在车里暖和呢!”
庞丰嘴角一抽,没敢接话,心说,您看中的那个主儿,那一看就不是能乖乖坐在马车里享受的人,他庞丰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如果不是带着那个丫头,那姑娘定然会骑马行天下!
虽然没接这个话,但庞丰还是道:“小侯爷,您还是上车里吧,当心这风伤了您的脸,小的回去了没法跟四姨娘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大男人家把脸弄那么嫩干什么,又不是姑娘家。”摸了摸自己冷冰冰的已经有些发紧的嫩脸蛋,庞煜嘟囔了一句,又叮嘱道,“那我进去啦,你小子可得给我盯紧点!”
等庞丰答应了,庞煜又伸头巴巴地看了看前面的青油小车,只看到个车屁股的他默默钻进了车里。
开封城说找不小,说大不大,王宅在距离皇城不远略偏东南的位置,展昭给秦无歌找的客栈便也没有距离这里特别远,加上开封官民夜生活丰富,这大早上的街上人并不特别多,将近半个时辰之后,驴车便停在了东一条甜水巷的王府门前。
于是,这天上午,当朝宰相王钦若府邸的大门前,便大喇喇的停了一辆十分寒酸的驴车。
其中一个门子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英姿飒爽的劲装女子,昂着脸上前道:“哎哎哎,你们干什么的?这是相府门口,不能停车不知道么,去去去,一边儿去!”
伸手弹了弹身上根本没有的灰尘,秦无歌看着趾高气昂的门子,语气平板的问:“你说这里是相府,我且问你,可是当朝宰相王相公?”
门子得意道:“自然!”
“那这条甜水巷,可只有这一个王相公府?”无歌追问道。
“嘿……”那门子先是觉得好笑,随后跟看见热闹也凑过来的其他门子对视了一眼,仍然回答道,“自然就这一家王相公府,难道还有别的第二家?”
秦无歌点点头:“那就好,看来我没找错。”
另一边,早在无歌停车下车时,就机灵的把车停到了隐蔽处,跟自家侯爷悄悄的摸到相府门口附近听见了秦无歌和门子对话的庞煜目光呆呆的抬头看了一眼王府的门牌,又回头看看他家小厮,喃喃道:“她是王府的姑娘?”
庞小侯爷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庞丰也颇为意外,自家侯爷和王府大姑娘的亲事,虽然没有成定局,但也差不多快了,看这位姑娘的样子,怎么都不可能是相府的千金,可看样子又十分高调,让人想不通。
“少爷别慌,咱们先弄清楚再说。”其实庞丰还有些糊涂,对于跟王家大小姐的婚事,他是清楚庞煜的态度的,简单来说是无所谓,复杂点来说,因为是庞夫人安排的原因,庞煜早就做好了跟王大小姐相敬如冰的准备,如果这姑娘跟王家有关系,那不是很好嘛,总不至于会成小姨子吧?
庞丰口中的安慰在庞煜看来毫无用处,因为他知道一件庞丰所不知道的事。
前些天,他曾在假装睡觉时,偷听到了一件事。
听说庞夫人要给庞煜定下王府大小姐后,庞煜姐弟的生母四姨娘虽然并不愿意儿子太早娶妻,奈何庞夫人说服庞太师的理由十分充分,那就是让媳妇儿管住庞煜别再乱来,庞太师对王家这个亲家也很满意,于是就成了半个定局,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四姨娘就想着,悄悄的见见这位王小姐。
庞夫人倒是没有拒绝四姨娘的要求,只是笑说,那小姐因为一些缘故,这些年不在开封,她已经很王家说了,将王小姐接回开封,他们见过之后,再行问名之礼。
四姨娘谢了庞夫人,庞煜却是悄悄撇撇嘴,心说原来是个不受宠的,就知道这亲事没那么好。
而眼前这一幕,让庞煜忍不住的想,这看起来的确是刚进京的没错,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们主仆两个?
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庞煜心中再次升起了又是期待,又是不愿的复杂情感,一张可爱的俊脸几乎皱成了苦菜花。
抬起头,她远远眺望着这个虽然依旧人来人往,却已不复昔日繁华的洛阳城,一向明亮的眸子变得暗淡。
风轻轻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荡起她耳边散落的发丝,眼前,再也不复红黑的服色,秦无歌很清楚,对她而言,转瞬而逝的一百多年时间,对父亲秦颐岩和天策府的任何一名战士来说,无论他们有没有跟她一样消逝在那场战争里,他们都不可能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