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事实上,我也不知该如何还。
我只知,有些情债即便倾尽一生都还不了,正如我欠祁汜的,三生三世都还不了。
百花仙子莞尔一笑,稍显轻快地说道,“殿下,我决定放弃你了。数万年前,菩提老伯就跟我说过,拿得起更要放得下,放下很难,但唯有放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收获独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用数万年时间,终于参透了菩提老伯的这番话。谢谢你,曾许我一场空欢喜。”
下一瞬,百花仙子将全部仙力注入到烙铁之中,她终因忍受不住肩上的灼烧感,惊呼出声。
“唐闺臣,对不起。”
容忌夺过了百花仙子手中的火钳,一字一句道,“不论歌儿身在何处,我都会紧随其后。相信歌儿与我一样,绝不希望我和她之间的幸福建立在你的苦痛之上。”
我尤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已然化作柔光的躯体轻轻没入容忌怀中。
然,百花仙子肩上的刻字早已被火钳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眨眼间,她浑身上下便爬满了带着火星的刻字,就连她姿容俏丽的脸颊上,亦多出了数十个“贱”字。
天幕上,不断地回放着百花仙子于水中月里被封於凌虐的画面。
与此同时,我化为柔光的身躯渐渐收拢,已然消失的血肉被一股神秘力量一点一点地修复着。
怔忪间,我大半个脑袋已经靠在了容忌心口处。
我原想凭着这半颗悬空且惊悚的脑袋吓他一跳,不成想他竟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脑袋,如视珍宝般将我搂入怀中。
百花仙子见状,会心一笑,“后会有期。”
待我肉身回塑完整,急急朝她道了声谢。
“不必言谢。今日若不是有你,花族焉何在?”百花仙子浅浅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轻拢云袖,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我随手砸碎了天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心下思忖着改日去妖界向花颜醉讨要些花凝露,只望能祛除百花仙子的一身伤疤。
“歌儿,我,我……”容忌盯着百花仙子远去的背影,支支吾吾道。
我瞅着他尴尬的脸色,便知他一定是想跟我报备差点儿“卖身”给百花仙子以此换回我的一线生机一事。
“我都知道。”我直截了当地回着,遂踮着脚尖封堵住了他的嘴。
原打算用行动告诉他,我并不介意。
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还是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正当此刻,天幕上迸现出数道缺口,第八关古战场大有坍塌之势。
容忌瞅了眼黑沉的天色,一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线,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我的腹部,带着我一同下了翻涌不息的云海。
祁汜见我平安归来,面上阴霾一扫而空。
而半个时辰之前差点儿就成为虚无界霸主的圣君封於,此时此刻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如同一条濒死的病狗,尤为凄楚。
怔忪间,一只素灵雪蛙由东临王宫浅塘里爬出,于封於跟前现了人形。
我正纳闷来者是谁,但见面若银盘,丰腴风情的呱唧冒冒失失地蹲在了封於身边。
呱唧替封於擦净了面上的血迹,一板一眼地说着,“圣君大人,呱唧给你造个坟吧。”
封於冷不丁地瞪了一眼,纵他气数将近,但周身戾气只增不减。
他冷斥着呱唧,“岂有此理,本座还没死呢,你给本座造什么坟?”
呱唧全然无视了封於所言,自说自话道,“圣君大人,你喜欢什么花?你尽管说,呱唧定会按照你的意思,在坟头上种上你最喜欢的花。”
封於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咬牙启齿道,“你就这么盼着本座毙命?”
呱唧摇了摇头,“圣君大人不必感恩戴德,一日夫妻百日恩,给你造个坟并不费功夫,随便刨块地就成了,呱唧只是做了一个宠姬该做的。圣君大人放心,你死后,呱唧会替你打点好水中月上上下下。”
“你!”封於语噎,被呱唧气得生生吐了好几口血。
“圣君大人还未告诉呱唧,你究竟喜欢什么花?”呱唧歪了歪脑袋,满脸堆笑,不见一丝愁容。
我冷冷地看着晚景凄凉的封於,脑海里突然迸现出“罪有应得”四字。
呱唧没心没肺地在封於面前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将封於气得七窍流血却无可奈何。
遽然间,封於周身怨念如流水般悄然流逝,而呱唧顶上突然冒出了缕缕善缘。
封於虽被剜了双眼,但依旧极其敏锐地感受到了呱唧身上井喷般涌现的善缘。
他错愕不已,连声惊呼道,“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本座算了一辈子,终究还是输了!”
我疑惑不解地看向神神叨叨的封於,正想逼问他话中之意,遗憾的是,我尚未走近,他就化作了黑烟,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