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车头,严重变形。红色的汽车零件,散落了四处都是。
现场的车祸,惨不忍睹。
可是,让时念卿和霍时安,呼吸凝结的,却是那名躺在红色轿车旁边,穿着粉红色袄子、一动不动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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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景忙完政务,回到总统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徐则驱车,送他抵达总统府后,桐姨一如既往坐在客厅里,留着灯,等他回家。
只是,他站在门口换拖鞋的时候,发现,宽阔的大厅里,多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在看清她脸孔的时候,霍寒景漆黑的眼底,平静得并没有什么起伏。
“少爷,你回来了?!”桐姨立刻迎上去。她恭敬弯腰,接过霍寒景脱下来的黑色风衣。
时念卿也跟着迎上去。
在霍寒景回来之前,她和桐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沉默得并没有再说话。
时念卿满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霍寒景,她很自然地问道:“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
“……”霍寒景冷沉着英俊的脸庞,完全没有理会时念卿的意思,面无表情直径朝着楼梯口走去。
“……”时念卿。
霍寒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桐姨瞄到时念卿受了冷落,表情苍白得有些难看,她立刻安慰道:“虽说少爷平日都很忙,但是极少这么晚回来,肯定是遇到年末,政务实在太多,所以……”
桐姨的安慰,很憋足。
一个男人,哪怕工作再苦再累,面对他喜欢的女人,不会冷酷得完全看不见她的存在。
而霍寒景刚才那漠然的样子,像极了她就像看不见的空气。
莫名的,时念卿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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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陆宸失眠得太严重了。
一天一夜没睡,眼皮子疲倦得又沉又重,可是,他诡异得竟然没有一点睡意。
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
最后,实在憋不住心里难受的感觉,索性给霍寒景打电话。
无人接听的状态。
连续拨了好几次,霍寒景仍然没有接听的意思。他真心搞不懂,他们的爷,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释放宫倾琛啊。好不容易逮住宫家的把柄,这么轻易放过,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遇了。
后来,陆宸索性翻起身,浑然不顾自己断掉的肋骨,衣服都没换,随便披了件外套就要往外走。
管家见了,吓到不行:“少爷,你怎么起床了?!骨头还不容易接上,你胡乱动,错位就麻烦了。”
陆家老将军听见了,出来看见自己风风火火的孙子,心里也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可没管家那么好的脾气,直接没好语气地吼:“让他随便去折腾,等折腾残废了,也就会慢慢安分了。”
“……”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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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府。
三楼,主卧。
霍寒景洗澡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瞄到坐在房间沙发上、正在出神的女人。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她放在面前的炖盅上。
时念卿听到动静,收回神智的刹那,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凝神朝着房间里的男人看去。
刚刚洗了澡,霍寒景还没吹头发,平日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这会儿不仅凌乱地垂着,还在不断地滴水。
发型乱糟糟的样子,丝毫没有影响霍寒景的颜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迷人帅气。
“我今天送安安回来的时候,特别早,寻思着外面降温降雪太冷了,所以给你炖了点补汤,暖身子。”霍寒景的视线很冰冷,毫无温度,毫无情绪,时念卿被那眼神盯得有些神慌意乱,下意识道出她进入他房间的目的。
而霍寒景听了她的话,看都没看她端起来的炖盅,直接走向床头柜。
时念卿见他从抽屉里拿出吹风,再次进入浴室,下一秒,吹风机的声音,便“呜呜”响起。
再次被忽视的时念卿,站在房间里,手足无措。
她有些搞不明白:霍寒景为什么会不开心。
明明,昨天霍时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不过,她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炖盅,最后她放下,缓步朝着浴室走去。
站在浴室门口,她看见穿着黑色浴袍的霍寒景,正对着镜子吹头发。
黑色短发,被他漂亮的手指,拨来拨去。
时念卿看着看着,莫名就出了神。
霍寒景背对着她的方向。
时念卿只能从镜面的反射,看清他的表情。
记忆力的霍寒景,高冷倨傲,那张举世无双,漂亮得足以让无数女人神魂颠倒的脸,好像与过去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不多,准确来说,他的样子,没有什么变法,只是他的眼睛,好像比从前更黑暗阴冷。
时念卿的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晃到下午,在幼儿园门口,小舒虞出车祸的场景。
听围观的群众说,红色轿车的车主,因为喝了酒,驾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差点撞上过马路的行人,在他猛打方向盘避让的时候,结冰的路面太滑,以至于车辆失控,直接撞向了蹲在槐树下的小舒虞。
路人说:那小姑娘,太惨了。
直接被轿车冲击撞在树干上,人都压扁了。
被人取下的时候,当场就没了呼吸。
那时,她牵着霍时安的手,站在人行道上,耳畔是嗡嗡地响。
后来,他父亲赶过来。
昨天小舒虞跟她说过,她父亲只有二十八岁。
可是,跪在粉红色小身躯旁边、哀嚎得歇斯底里的那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二十几岁的男人,如果不是提前知晓他的年纪,认为他有四十岁,也不为过。
正如同小舒虞说的那样:她的父亲,疲惫得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
可是,小舒虞却为自己的父亲很骄傲,很自豪。昨天,临别的时候,她还满脸俏皮地说:“阿姨,我爸爸说,他会尽最大努力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这辈子跨快快乐乐地长大。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快乐,而且,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让我过上好的生活。”
最让时念卿心里难受的,还是她瞧见槐树下面的泥土地上,那副小舒虞画的画。虽然画被巨大的车轮碾压得不成形状,可是,她仍然能清楚看见画的内容。
跟昨天一样,是一副三口之家的画。
时念卿被画面中,那三个人开心得咧嘴大小的嘴巴,刺痛得神经。
霍寒景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瞧见她堵在门口,不由得英挺的剑眉,深深地拧了起来。
“说吧,你今天还在总统府逗留的真实目的?!”霍寒景语气冷冷冰冰的。
时念卿咬着嘴唇望着他,似乎很挣扎,也很犹豫,好半晌,在霍寒景有些不耐烦地抿紧薄唇的时候,时念卿忽然低低开口:“霍寒景,你以前给过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现在能不能重新选择一次?!”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让霍寒景瞬间皱了眉头。他大脑在飞速地运转时念卿口中那个选择的机会是什么。
正寻思之时,时念卿紧紧咬着嘴唇,从喉咙里发出喑哑的补充。
她说:“我可不可以选择,重新……跟你?!”
此话一出,霍寒景聪明的大脑,立刻想到那次她在他牛奶里加了皇室禁药,欲把萧依依送上他床的情景。
想明白她意有所指的那一刹,他垂下眼眸看向眼前的女人。时念卿的眼睛,红红的,眼底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如此楚楚可怜的隐忍模样,任何男人见了,恐怕都会于心不忍,甚至会动恻隐之心。
可是……
霍寒景却忍不住冷冷地勾起唇角,笑得很讽刺与挖苦:“怎么,宫梵玥推延婚期,不愿意娶你,不到二十四小时,便立刻调头吃起回头草来?!呵~,时念卿,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愿意点头答应跟我,我就会毫无原则选择重新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