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片刻间,那家伙已经提前去地府报道了。
一瞬间从快意弑君到误杀亲子,皇后脸上的雍容华贵的面皮彻底地扯了下来。
齐司冥却是闻言一挑眉头,“哦,怎么,皇后莫非想要报复本督不成,这可是要拿出点手段的。”
他轻声一笑,“沫家昔年的财产被你席卷一空,只是你这些年在深宫鞭长莫及,那些银钱却是只减不增,至于你一手栽培出来的玄甲军?”
齐司冥轻蔑的一笑,“如今已经去了地下,许是回头能成为你的鬼差。”
皇后闻言脸色一变,看向齐司冥的神色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她看向殿外,想要高呼玄甲军救驾,只是却又是怕齐司冥看出自己的心思而先下手为强。
齐司冥却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大将军,你们的皇后姨娘姨娘似乎并不相信本督的话,不如你勉为其难说一句,也许她能信服一二?”
皇后闻言也是看向了殿门处,却见一人背着那骄阳缓步而入,射进殿内的阳光太过于刺眼,以致于她看不清来人的样貌。
可是那一身冷冽的气质,却让皇后恍然,来人究竟是谁!
“紫焕。”她低声呼道,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惶恐。
当初紫洛没有找到的人,自己也不曾找到,如今却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身肃杀。
看到骤然出现的紫焕,最为震惊的人却是紫洛,他脸上的激动不加以掩饰,恨不得立马上前去问紫焕,他这段日子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和他断了联系,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着急,真的害怕是紫洛将其控制了。
关心则乱,明明知道他这么厉害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阿焕……”他低声唤道,待察觉到紫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紫洛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还好,他的阿焕还好好的。
“紫焕,你别忘了你也是月国人,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迫害与我,不出手相救吗?”
皇后骤然站在亲情的制高点出手,紫焕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
紫洛开口道:“皇……”
“在你将你父亲灭口的时候,你早已经不再是月国人。”
干涩的声音犹如破风箱似的,显得几分刺耳。
只是这确实是紫焕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开口说话,似乎因为太久没有开口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很慢。
沫诗缈闻言不由一惊,原本以为当初在茶楼里说话的人便是紫焕,却不想他还是借别人的嘴巴,难怪他向来很少说话。
如此一个谪仙似的人物,却是这般声音,的确是有些不和谐。
果然还是紫洛做他的嘴巴比较好。沫诗缈不由多想了一些,倒是紫洛,似乎听到紫焕的声音有些惊诧。
他没想到,阿焕竟是开口说话。
皇后也是一愣,旋即却是笑了起来,“月国人?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远走他乡,就是因为你们月国人做过的好……”
她声音忽然间戛然而止。
脖颈那里,一柄精致的匕首露出了把柄,微微颤抖着。
鲜血从她口中不断地溢出,她想要说话,只是发出的只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沫诗缈没想到紫焕竟是会突然出手,快准狠,简直是没有打算给皇后一点活路。不过,她忽然间莞尔,什么时候起,自己竟也是心慈手软了?
活路,这东西那是要别人给的?而皇后,即便是紫焕不动手,自己也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而皇后似乎没想到,自己算计了一辈子,最后竟是会死。
她不甘心地睁大了双眼,直直瞪着紫焕,似乎心有不甘。
“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杀我四哥究竟是不是你指使的?”
紫洛看着骤然间失魂落魄的帝王,眼中隐约着怒意。
叱咤风云二十余年的帝王茫然地回过头,看着紫洛似乎并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病体维艰,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走到皇后的尸身旁边。
“再问那些,有什么意思吗?”他这一辈子,却又不像是他的一辈子。紫国内乱让他悠闲王爷的生活彻底消失,他有了野心,想要更多。
就像是皇兄一样,只是等到自己真的坐到了帝王之位上,他却又是有些疲倦了。
九五至尊,高高在上,却是注定了独享孤单与权势。
“我这一辈子,也只有在遇到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意思。”紫帝忽然间笑了笑,看向了沫诗缈,“其实,我没有想打搅她们母女的安稳生活,只是她向来有苦只会埋在自己心中,我怕她们母女受委屈。”
沫诗缈没想到,时到如今,紫帝心中竟还是挂念着上官夫人,只是……
“陛下,夫人早已经放下,陛下何必念念不忘呢?”
紫帝闻言不由一笑,“放下?”他忽然间大笑起来,枯瘦的脸上有闪亮的液体滑过,一瞬间胸口衣襟湿了些。
帝王的笑声不绝于耳,良久之后却是才堪堪停下。
齐司冥将沫诗缈揽入了怀中,只是目光却是落在了紫帝身上。
大笑之后,帝王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只是看着紫洛,“这江山,最终还是你的,皇兄,你真幸运。”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羡慕,似乎将眼前的紫洛认错了人似的。只是他却又是安详地去了,一番起落,这个叱咤风云二十余载的帝王,终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沫诗缈看了他一眼,缓步离开了寝殿。
寝殿外,黑白服色充斥着她的双眼,飞鱼服的锦衣卫执剑而立,而昔日皇后一手培育的玄甲军却是纷纷倒在地上。
帝王之怒,血流成河,浮尸千里。这紫国的天,终于变了色。
沫诗缈忽然莞尔,正色看着齐司冥,“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