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想说些什么,有时眼神在半空中撞到一起,也会拼命去躲闪,就像是冲动莽撞的少年。
闻乐笑笑,装作平静说道:“不跟我介绍介绍你自己?”
江清峰愣的一下,很快又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得比哭都难看,他自己没发觉罢了,“邱河,幸会。”
闻乐看上去没什么反应,那双常年吊儿郎当地凤眼此时都像是在低垂着,“闻乐,幸会。”
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来了一句,“这算是我俩的真正相识吧。”
江清峰不知是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还是手里实在闲不住,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拱手道:“洗耳恭听。”
闻乐看着他 ,不知怎么就想起以前那些互相试探的生活,面临攻击时等着对方露出破绽,言语交谈时蓦然闯出地询问,那时两人互相欺骗又互相信任。
闻乐低声道:“我本是前骠骑将军闻述之子,闻乐,十岁那年,父亲被害,家破人亡,辗转流离,后来在军中识得王爷,凯旋回京后作为宫廷乐师。”
江清峰就那么站着听着闻乐不咸不淡地用短短几十个字简短描述着自己的前半生,那些作为罪人之子的痛苦,那些亲眼目睹亲人丧命的悲哀 ,那些颠沛流离的绝望,都被他藏在了看不到的地方,独自舔舐着。
可他却不可控制地心疼起来,明明他们谁也没有资格同情对方,苦难对他们来说,像家常便饭,命运将他们带入鸿沟,又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留在那里。
江清峰突然想起之前与闻乐的第一次会面 ,那时他们还在查新娘频频自杀的案子,那个咋咋呼呼的乐师神出鬼没地将他们拉倒客栈里饮酒,告诉他们关于鬼新娘的传说,那时,他虽满脸的鄙夷,却总是在那跳动的身影里看见了与自己一样的落寞。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邀请闻乐随自己一同去查案,刚开始只是满腹的好奇心驱使着去刺探对方的秘密,两人一路试探,却又一路扶持。
江清峰又想起了邱洛,小时候的邱洛和现在的闻乐很像,咋咋呼呼笑得没心又没费,可相处久了就发现似乎一点也不像,闻乐是一只偶尔会炸毛的猫,邱洛却更像是一乖巧懂事的犬,截然不同。
江清峰就那么想着,等闻乐说完那些不知道已经在心里重复过几次的话。
话音刚落,他突然上前一步 ,搭着闻乐的肩膀,将一脸惊讶的人带到了擂台边缘上,他也不避讳,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见闻乐还没回神,又站起来将他也一并拉着坐下来。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片叶子,他就将它缓缓靠近嘴唇,笑着道:“记得你给我吹得曲子吗?”
闻乐怔愣一下,想起了那时在大理寺牢房外自己用叶子吹的那支曲子,那还是他从蒋离那里学来的,要说蒋离此人还真是不赖,这支曲子就足以可见他不一般的天赋。
两人就在那么奇怪的氛围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背叛,没有杀手,没有带罪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