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喝了碗小米粥,即登轿上朝,天气异常闷热,坐在轿中仍不住地淌汗,昨夜的噩梦让他心里阵阵发慌。进得文渊阁,他吩咐一个书办把问安疏送会极门收本处,又命另一个书办到南三所召侍直御医来见。
一盏茶的功夫,侍直御医就到了高拱的朝房,不待他施礼,高拱就问:“皇上的病情如何?”
御医“嗵”地跪地,叩头道:“禀元翁,皇上已昏迷不省人事两天了,恐熬不过这几天了。”
“啊!”尽管高拱明知皇上已病危,但还是心存幻想,期盼像二月里那样转危为安,闻听御医此言,他心跳加快,像要飞出体内,顿觉一阵晕眩。
御医忙起身到高拱跟前:“元翁气色不好,下吏为元翁诊治?”
高拱无力地摆摆手:“皇上到底是什么病?”
“元翁,皇上……生了毒疮,又患了中风。”御医小心翼翼地答。
“毒疮?生疮,也不至于要命嘛!中风,即使是坊间百姓,瘫痪几年的有的是,何至于……”高拱像是喃喃絮叨着,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御医,“找偏方、做针灸,再试试吧,务必保住皇上的生命,皇上还年轻啊!咱们的皇上是好皇上啊!”他扶住扶手吃力地站起身,抱拳一揖,急促地说,“只要保住皇上的命,我给你们升职、加俸,不!还要记功荫子!好不好?”
“元翁,我辈必竭尽所能。”御医苦笑着道。
“那,快去吧,快去!”高拱向外摆了摆手。
御医辞出,高拱呆呆地坐着,心里阵阵酸楚,脑海里,把他刚进裕王府第一次见到少年裕王直至今日的情形,过了一遍。又拿出前不久特颁的那道诰命,看了又看。胆怯的少年,宽厚的君主,上天何不假以时日,让大明在他手上复兴?!
不知不觉,已到午时,厨役抬来食盒,高拱摇摇头:“吃不下,拿走!”
过了一会,书办来禀:新任广东巡按御史杨相来辞行请训。高拱起身,到朝房门口相候。
“元翁!”杨相见高拱亲自迎于门口,甚是感动,忙作揖施礼。
“朝廷对御史,有厚望焉!”高拱边说,边拉住杨相的手往朝房里走,待落座,嘱咐道,“广东造乱多年,积弊甚多,御史必须力为处分,务觧倒悬为当。不然,恐遂至于不可为也。吾于岭南事,日夜在念,凡有可言者,不妨见教,即当为行之。”
“多谢元翁信任!”杨相躬身道。
“务必到潮州一行,查一查府推官来经济的事,说不定可打开广东官场贪墨案的冰山一角。若不刹住贪墨之风,恐再好的方略,也会走样。”高拱又嘱咐道,“不过广东善后事宜多而重,要把握好,不要与殷正茂冲突。”
杨相点头称是。他见高拱脸色发乌,眼泡凸起,双眼布满血丝,不敢久待,忙起身告辞。
高拱又起身相送,送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你到广东,抽暇到琼州一行。我听殷正茂说,海瑞呈其《上殷军门书》,为经理琼州献策。你找海瑞谈谈,看他对时局是何看法,若他认同朝廷的施政,你可上本建言起用。海瑞操守过硬,又肯不避嫌怨任事,弃之可惜。”
杨相连连点头,又抱拳施礼而去。送走杨相,看看要交申时了,高拱才拖着沉着的步履,进了中堂。
“新郑,你可来了!”高仪拿着一份文牍道,“宣大总督王崇古有本,代顺义王乞两事:其一,俺答称已决心不再征战,立地成佛,随喇嘛僧诵经,请赐金字经并遣番僧为其讲说;其二,欲于青海湖之南建寺,请赐庙名。”
一旦说起政务,高拱突然有了精神,声调也不知不觉高起来:“好事!老俺此举,乃其悔祸...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