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手,“不可!”
“上上下下,都要问责!”张居正接言道。
“除典史张谨革职这一条可准,其余倶重议!”高拱大声说,“先说巡抚、巡按御史,要通行戒饬;左参政方良曙,抚按奏本里说甚‘遥制之权,难以尽御’,诚如是,则远地不必令官代管,既代管,又说遥制不能尽御,可以免责,是何道理?念及其事发后捕盗有功,可不革职,姑予降俸一级处分;知县曾知经,抚按奏本说甚年力强壮,操守素清,只给一个降调的处分。诚如是,只要不贪,出多大的事,也能保住乌纱帽?县库失盗,县官之重罪,犹乃曲为回护,设若是平民受害,更不会追究官员责任了!养乱之道,孰大于此?然此乃近时相沿故套,踵而行之,而不自知其非。故套牢不可破,官以蒙蔽为当然,而盗以抢掠为当然,民之安危,谁怜之安之?知县当革职,以儆效尤!”
张居正道:“应当革职!”
高拱因得到张居正的仰赞而欣喜,道:“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过去不曾立过规矩,大家都袭故套,拿一两个人开刀,未必公允。”他一扬手,“先立了规矩,再照规矩绳之,仍不振作者,再严厉追究,绝不宽贷!”他转向魏学曾,“惟贯,吏部题覆时,要把我适才说的那些话都写进去。不是为了说服皇上,是为刊于邸报,让天下官员都警醒起来!”
“是。”魏学曾道,又建言说,“玄翁,不妨把最近所议条格,一并纳入,一俟批红,即成法令,正可一体遵循。”
“喔!甚好!”高拱赞同道,又向众人解释道,“边境稍安,正可大修内治。修内治,当从安民做起。是以我与魏侍郎多方访咨,议成缉道安民条格,尚未呈报,正可一体奏上。”又转向魏学曾,“惟贯,你把所拟条格说说。”
魏学曾知道,时下高拱最关注此事,随身带着与高拱商榷多日形成的条格疏稿,遂从袖中掏出,展读道:“各州县掌印巡捕官,有盗贼至十名者降一级,二十名者降二级,三十名以上者罢其官;各兵备道及该道官所属,有盗贼合至五十名者降一级,七十名者降二级,百名以上者罢其官。有隐匿不行参奏者,听吏部、都察院及科道官参奏重治。若地方有盗贼,即行申报上司,就便捕灭;或上司官闻地方有盗,即拨兵马,就便捕灭者免究,仍录叙其捕盗之功,量多寡为升赏。曰罚必罚,更无假借;曰赏必赏,更不食言。则庶乎捕盗有人,而盗息民安可望于万一。”
“诸位,如何?”高拱扫视众人,问。
“已然量化,便于考核,此往者所无,缉道安民之法,无过于此者!”吏科都给事中骆遵赞叹道。
都察院河南道掌道御史王元宾接言道:“立了规矩,执行者与监察者都便于权衡了。此后巡按御史再也不能凭一己好恶品评地方官了。”
高拱向科道拱手道:“诸位是科道领袖,回去与同僚广为宣扬此事。”
众人刚要施礼,刑科都给事中贾三近突然冷笑一声,道:“立了规矩,也实行不了,徒落苛刻之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