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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连晟不主动提给崇明帝解毒的事,延陵君也不着急,只气定神闲的往里面寝殿的方向看了眼,调侃道:“看来太子殿下您是有话要和我说,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洗耳恭听!”
“荣烈,你既然来了,那么今天则日不如撞日,我们索性就一次都把话说清楚了好了。”风连晟道。
他和延陵君这夫妻两个打了这么久的太极,早就不耐烦。
延陵君但笑不语,只是神态自若的看着他。
风连晟的唇角隐晦的扯了一下,再开口的语气就越发冰冷诡异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了当年阳羡皇姑的事情耿耿于怀,老二他今天也是上了你的当了吧?居然给你充当了侩子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都到了这一步了,本宫也不和你废话,现在父皇他就在里面,甚至于宣城公主也尚在宫中,如果你需要,本宫也不介意大方一点,一次给你个痛快!”
阳羡公主当年就是被太后和崇明帝给逼死的,而宣城公主是直接的执行者。
现在崇明帝就生死不明的躺在里面,风连晟居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如果是叫其他人听见了,恐怕当场就要晕倒一片了。
但是延陵君却知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里面却不乏试探的意思。
他笑了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走到旁边选了张椅子坐下,玩味笑道:“怎么太子殿下就这么等不及的要上位了?居然会想着借我的手锄掉陛下来给你腾位置吗?”
“你跟我,谁也用不着跟谁打马虎眼!”风连晟冷笑了一声。
他走过去,在延陵君的身边站定,信手取过桌上之前他剩下的半盏茶,彼时那茶汤已凉,他就只打量着茶碗上面的花纹,一面不徐不缓的慢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最初你怂恿老二生事的时候就只是权宜之计,但是我家老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以他的心机,明知道此举会有风险,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他是为了谁?恐怕只冲着他的这一重心意,你就再不可能容的下他了吧?横竖眼前机会得当,只要你选择袖手旁观,那么无论是杀母之仇,还是你时时防范,唯恐发生的夺妻之恨,就都能够一箭双雕的一并解决了!”
风启是何等深思远虑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把命交付出去之后会经历怎样的风险。
他对褚浔阳的私心暴露,延陵君本来也许会秉承着君子风度,暂不与他翻脸,但是——
他居然冒险服毒,他居然可以为褚浔阳做到这一步了——
延陵君恐怕就再不能忽视来自于他的威胁了。
所以现在,崇明帝和风启两个各自生死一线,最后的命运,都是攥在延陵君的手里的。
风连晟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也算是一针见血了。
“太子殿下,您这样的试探我,真的有意思吗?”延陵君听着,却是笑了,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你难道不知道眼下的局面是什么样子的吗?我是不介意一箭双雕,做点什么,可是一旦这样,剩下的所有黑锅——殿下您确定能替我扛的起吗?”
“你会让本宫替你扛吗?”风连晟冷嗤一声,却是根本就不以为然,“和你之间有杀母之仇的人又不是本宫,本宫更不能觊觎你的妻子或是伤了你的父亲,如果你要本宫替你背了这个黑锅,那么最后两败俱伤之下,受益的就只能是十二皇叔。荣烈你会这么大度的成全他吗?”
一旦有人借由此次事故扳倒了他,朝中无人顶立门户,风邑一定会率长城部落趁虚而入。
如果没有之前荣显扬的那一笔新仇,风连晟可能还不敢这么笃定延陵君的态度,但是那件事之后——
他是绝对不会看着风邑称心如意的。
延陵君弯了弯唇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风连晟也不介意,随手将手里冷茶泼到了一株矮子松的花盆里,然后,他放下茶碗,突然倾身向前,双手撑在桌案上,逼视延陵君的目光道:“如何?现在我们可以做笔交易了吗?”
延陵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位太子殿下是真够无耻的啊,明明是心明如镜,却还非要撂下这些冷血无情的狠话,这一番妆点之下,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都有多么深沉高段似的。
“太子殿下,狼狈为奸就是狼狈为奸,我们——”延陵君抬手揉了揉眉头,似乎是有些难以忍受的站起来,牙疼一样的咝咝抽着气道:“其实真的不必这么要脸!”
……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被他的一句话砸的支离破碎,风连晟被噎得不轻,一张脸瞬时黑成了锅底灰,额上青筋一突一突的跳。
延陵君却不管他,在这殿中缓缓踱着步子道:“似乎是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母亲的事,那是我父亲和陛下还有十二舅舅之间的私人恩怨,他不希望我插手,我就不会勉强,至于你家那位二殿下——”
提起风启,延陵君是真的无奈。
他无声的苦笑了一下,终究忍不住的叹气,“我是膈应他,可如果为这就使阴招弄死了他,在浔阳的眼里,我又成什么了?”
他是不介意顺水推舟的送崇明帝一程,但是风启——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的。
他虽然小心眼儿,并且很多的时候也不磊落,但却唯独在褚浔阳的面前,必须秉承原则。
最可憎——
风启太会做人,不是他们的敌人。
风连晟气不打一处来,阴着脸盯着他看。
延陵君也不介意,十分干脆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在了桌子上。
“所以呢?今天这事儿就这么完了?”风连晟咬牙道:“你说是见招拆招,帮老二渡劫,实际上却是想要趁此机会,叫人暗访,去确认一直隐在幕后那人的身份吧?”
这一点,是在方才延陵君进来的前一刻他才勉强想通的。
的确是如延陵君所言,以他的为人,他几乎是不可能会趁火打劫的弄死崇明帝和风启两个的,但如果无利可图的事情,延陵君也绝对不会做。
这件事一经发生,对方的矛头就会调转朝向他这个当朝太子,这样一来,就方便顺藤摸瓜,从背后去探查那人的身份了。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延陵君的目的不过就是这个,而不管崇明帝还是风启,其实就都只是他用来完成这个计划的一件用作掩饰的道具罢了。
这个人,是当真无法无天到了可恨的地步。
但是延陵君却摇头否认了这点猜测,道:“你不是知道暂时这段时间我不会有任何的动作吗?又做什么要费心费力的去做这些?”
他的话,其实是不足为信的。
风连晟的心里不屑,但是看着他脸上表情,脑中却是突然灵光一闪,突兀的蹦出一个念头,几乎是难以置信的,他脱口问道:“其实——对那人的身份,你早就心里有数了对吧?”
延陵君是凡事都要主动出手,也绝对会等到吃亏之后再反击的人,如果他心里没底,现在就一定会全力追查,所以他说他今天的目的不在于此,那就说明——
其实他是早就知道了。
风连晟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因为这段时间他也在从风邑和华城等各方面顺藤摸瓜,不断的追查,但是全部都是无功而返,没有拿到能证明那人身份的任何一线线索。
延陵君但笑不语,相当于默认。
风连晟的心跳突然停滞了一瞬,他一步走上前去,神色凝重道:“是谁?”
延陵君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一串脚步声传来,李维匆匆往里走,延陵君侧目看过去一眼,忽就神情隐晦的笑了,“今天——我要宣城那女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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