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也没买什么东西,不会把钱都取出来藏自己身上了吧?”柳湘云继续追问道。
说话时,柳湘云稍稍低下了头,眼神像是看小偷一样警觉。
“柳湘云,我警告你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迟骋彦阴沉沉地说道。
柳湘云只当做没听到,继续等待着迟微微的回答。
盯着柳湘云的眼睛,迟微微一字一句道:“云姨,我一分钱都没花。”
“哈?哈哈哈!一分没花?哈哈哈!”
一分没花?这恐怕是柳湘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妈!”站在迟微微身后的黎梓琛低沉地喊了一声。
看了眼旁边的迟骋彦和姥姥,黎梓琛帮衬迟微微道:“我姐,她真的一分都没花。”
柳湘云晃着手里的手机,那条短信还明晃晃地显示在第一条。
“那这几万块,花在我身上了?”柳湘云说话的语气依旧傲慢,眼神在迟微微身上转了一圈,又挪到了旁边的黎梓琛身上。
他手里的那个黑色头盔太过显眼,让她的眼神不得不转移到他的怀里。
头盔的护面镜反射着吊灯的光,那一层黑色的太阳镜涂料光滑得像是一面玻璃。再配上他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乍一看,简直就和电视剧里地下赛车手没什么两样。
柳湘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哪来的?”
“我的单车坏了,我们晚上放学买车去了。”黎梓琛解释道。
“买车花了几万块?什么车这么贵啊!”柳湘云又朝迟微微走近了一些,身上浓浓的化妆品味道熏得她一阵头晕,“别是花在怎么不该花的地方了吧?”
虽说是自己的母亲,但当柳湘云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跟迟微微说话时针锋相对的样子,黎梓琛也觉得她刁钻的语气令人厌恶。
无奈地深吸一口气,黎梓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湘云自己挖坑自己跳。
“柳湘云!”迟骋彦低沉的声音盖过了柳湘云话里的酸味。
平日里她计较几句,迟骋彦可以当做耳边风。但这样赤果果的污蔑自己的女儿,就算迟微微不跟她计较,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她刚才就止住,或许还能放她一马,但现在……
一个健步上去,迟骋彦抓住了柳湘云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厚实的左手已经悬在半空,下一秒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爸!”迟微微从嘴里叫出的那一声,让迟骋彦停了手。
迟微微对柳湘云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但她还是不希望迟骋彦对柳湘云动手。毕竟……黎梓琛还在旁边看着,不想就这样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是迟微微的话救了柳湘云一命。
强压着一口怒气,迟骋彦松开了攥住柳湘云的手,语气却是比刚才更加地咬牙切齿,“给我等着。”
慢步走到迟骋彦跟前,迟微微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折好的□□。看了眼旁边的柳湘云,说话的语气比刚才平和了许多,“爸,我今天确实买了不少东西,这是……”
“不用说了。”不等她把话说完,迟骋彦便打断了她的话,“钱给你就是让你花的,随便花,不够再找爸要。”
将手搭在迟微微的肩膀上,迟骋彦轻轻地摩挲着她肩膀上的书包带。他不想知道女儿晚上去哪了,也不想知道女儿买了些什么,只是她黏在脸颊上的碎发看着让他心疼。
女儿一定是累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
迟骋彦:“饿了吧?赶紧吃点饭吧。刘妈!把饭热一下!再炒两个菜!”
“爸,先等会。”拉住迟骋彦的手臂,迟微微有些愧疚地垂下了头,“我今天花的钱是很多,但我真的不是在乱花钱。”
将每一张□□依次展开,迟微微指着上面的内容解释道,“小琛的车坏了,想着他都快十六了,所以就带他去车行转了转买了辆电动车,顺道又去了趟万达,买了点别的东西。”
夹在几张□□中间,是四五张发货单,右下角赫然签着“迟微微”三个字。
“我看您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锻炼,想着客厅有一块地方所以就买了一台跑步机和按摩椅,让您平时可以放松休息一下。
“还有刘妈,她用的料理机也坏了,所以也想着给她换一台。”
“前两天李叔说您的车好像空调不太灵了,经过4S店的时候也顺便约了车检,这是预约单。”
几乎每一张□□,都和迟骋彦有关,所有买来的东西都是他最需要的。
“对了,还有!”迟微微挑了下眉毛,神秘兮兮地将背包从身上接下来。
拉开拉链,在几本书的上面是一件折叠整齐的男士睡衣。藏青色的衣服上系着一根粉红色的蝴蝶结,是迟微微特地要求销售员绑上去的。
将睡衣从包里拿出来,迟微微喜滋滋地说道:“昨天我见您的睡衣有点旧了,就给您重新买了一套。”
迟骋彦的愤怒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偏偏迟微微的一番话却成了一阵及时雨,不仅浇灭了他的愤怒,还滋润了他的心。
看着迟微微嘴角的笑容,迟骋彦激动地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上辈子难道是拯救过银河系吗?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这样的懂事?
这样虽然不能彻底消除她心里的恐惧,但起码能够让她躲避那神出鬼没的计时器的声音。
和同学相处的时候,迟微微还是和平常一样有说有笑的,却只有韩卿泽感觉到了她时刻紧绷的情绪。
“迟微微?”
晚自习放学,韩卿泽经过她身边时看到了迟微微掉在地上的水笔,轻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迟微微却吓得浑身一颤,慌张地转过头。
“啊?”
看到是韩卿泽,迟微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怎么了?”
指了指地上的水笔,韩卿泽提醒道:“你的笔掉了。”
从地上将笔捡起来,迟微微捋一下耳边的碎发,挤出一丝尴尬地笑:“谢谢你啊。”
“你没事吧?总觉得你最近很紧张,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韩卿泽问道。
迟微微不知道该怎样跟别人提这件事,自己的舅舅和原主没有任何关系,在这本书的世界里,原主的姥姥也只有原主母亲一个独女。
曾经的舅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但她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将包背在身上,迟微微刻意地回避着他的目光,低着头从他身边经过,她只是小声地回了一句:“嗯,可能是吧。”
再次带上耳机,里面舒缓的音乐将班里同学的说话声挡在了外面。将口袋里的车钥匙拿出来,迟微微慌里慌张地离开了教室。
这些天,迟微微到家的时间比之前要早了十分钟。
双脚在脚踏板上一来一回地用力,她隐约觉得舅舅就在自己身后,好像只要速度慢一点,就会被他的皮带狠力地抽打一记。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朱迟迟了,只是那种对家人的恐惧却依旧如影随形……
推开家门,迟微微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匆匆忙忙地上了楼。
“回来了?要吃点……”
“嘭!”
放下手里的报纸,迟骋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上传来的关门声给挡了回来。
坐在按摩椅上,迟骋彦和旁边正在看电视剧的姥姥面面相觑,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忙碌了一天,闺女送的按摩椅已经将身体的疲惫感解除了一大半,但迟骋彦心里的重担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微微这几天怎么了?”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姥姥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迟骋彦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道:“没没没,那天和微微逛街,她好像被狗吓到了,回来后就变得不爱说话。”
“这就难怪了。”姥姥念叨道。
回想起原主小时候,曾经因为乡里的野狗偷了自己晒的香肠,原主拿着扫帚追出去两条街,结果又被几只狗围攻得哇哇直哭。后来被拉着去打了狂犬疫苗才算完。
姥姥猜想,多半是被狗吓得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所以心情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