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漏声声,槅扇外芭蕉滴翠。
陆重行手持书卷靠在槅扇处,看到垂花门口那正跟家寿说的起劲的小姑娘。
今日的小姑娘穿一套藕荷色长裙,那柔软的缎面颜色贴在白腻肌肤上,使得她原本便软软呼呼的一个人更衬出几分柔色,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陆重行收拢手掌,想起昨日里苏娇怜后腰处的触感,脑中回想起方才看的东西,将那小姑娘代入,直觉下腹处烧起一股火,而且越烧越旺,如燎原般兴起。
扔掉手里的书,陆重行坐到身后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槅扇处芦帘半卷,置着冰块的书房里已凉爽至极,但男人鬓角却依旧渗出一些细薄热汗。
书案上,那被随意丢弃的书籍里绘制着许多栩栩如生的男女交缠图。
这是一本避火图。
马车辘辘行至英国公府门口。右侧角门已开,家仆毕恭毕敬的候在那处,垂眸等候。
石狮子旁,沙雕勒着马,正翘首而望。在看到那辆辘辘而来的华贵马车时,双眸一亮,赶紧下马上前,拱手与马车内的人道:“不知苏姑娘身子如何了?”
马车帘子被拨开一角,陆重行居高临下的朝沙雕看一眼,面色冷峻。
男人气势太强,沙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天际处流霞如瀑,漱云洗日,男人的脸隐在暗色里,看不清神情,只那声音清清冷冷的传过来,如佩环相撞,玉石相击。
陆重行轻扯唇角,眸色轻蔑,他微仰白皙下颚道:“沙公子还是去关心一下礼部尚书府吧,听说近几日香山脚下闹匪,不□□生。”
沙雕一愣,面色瞬变。
前几日,礼部尚书的女儿去香山进香,这几日本应当要回来了,却一直没有消息。再联想一下这几日礼部尚书府的闭门谢客和对自己的奇怪态度,沙雕立时便明白了陆重行的言下之意。
他的未婚妻,怕是已遭不测。
沙雕马上就要与礼部尚书府结亲了,可这被劫匪掳过去的女人便是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身子哪里还能干净。
见沙雕一副愣愣表情,陆重行稍舒缓神色,但眸色却越发冷冽狠戾。
“苏姑娘与沙公子已无半点瓜葛,还请沙公子注意称呼。莫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在马场时,沙雕一口一个乖乖,实在是叫陆重行怒从心中起。什么沙雕玩意,这乖乖是他能叫的吗?
想完,陆重行低头,看一眼身后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苏娇怜。
还有你这只水性杨花的女人,日后再被他逮到这样随便跟旁的男人搂搂抱抱……哼,看他怎么让她哭。
“唰”的一下拉上帘子,陆重行抬手叩了叩马车壁。马车绕过沙雕,往角门里去。
苏娇怜这一觉睡得昏沉,待她醒过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雕花木门前的屋檐下挂着两盏红纱笼灯,小牙和农嬷嬷一站一坐在榻旁,见苏娇怜醒了,赶紧替她端茶倒水,垫枕拉被。
“姑娘,听说您在马场内中了暑气?”农嬷嬷一脸担忧的触了触苏娇怜的脸。
苏娇怜小小幅度的点头,“不碍事的,只是这天太热了。”
小牙拧了帕子,过来给苏娇怜擦脸。
苏娇怜撑着身子起来,看一眼四周围,注意到那挂在木施上的男式衣衫,神色怔愣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在马车上睡着后,苏娇怜便没了意识。
农嬷嬷原本蹙起的眉头突然舒缓,她笑道:“是大爷送姑娘回来的。”
“哦。”苏娇怜点头,觉得陆重行那厮会送她回来,应当只是不想搭理马场里的那些人,拿她当挡箭牌罢了。
“姑娘虽畏热,却更畏冷,奴婢觉得这冰块还是少放些的好,姑娘觉得呢?”农嬷嬷已经在屋内折腾开了。她先将槅扇打开,挂上芦帘,又把置在屋中的冰块往槅扇处推了推,远离苏娇怜。
苏娇怜本想说她没有那么娇弱,但在看到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和农嬷嬷那张担忧面容时,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咽回了喉咙里。
反正她躺着的时候不出汗,今日会突然中暑也是因为天气太热了的缘故。
“姑娘。”小牙端着晚膳过来,搬出案几置在榻上。
苏娇怜靠坐在那里,看一眼面前的白粥小菜,嘴里都快淡出鸟味了。可是她的人设不能崩。
原身不喜口舌之欲,不沾荤腥腻物,每日八分饱,活得跟喝露水的小仙女只差一口气。可苏娇怜喜欢吃啊,她日日看着旁人的伙食,那眼睛都能冒绿光了。等她变回自己,一定要好好犒劳犒劳她可爱的小肚子。
用过了晚膳,苏娇怜坐在梳妆台前由小牙梳发。
小牙拿着手里的桃木梳,声音细细道:“姑娘越发好看了,奴婢今日瞧着,竟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虽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赞美话语,但苏娇怜却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是个冒牌货啊!
“真的,变化很大?”如今她的容貌,还没变化太多,便已然引起诸多人的关注,就连今日在马场上的沙雕也差点没认出她来。若等到她真正变回自己原本的容貌,那真真是可以用换了模子来形容了。
苏娇怜有些紧张,她不自觉的开始捏手。一双小手,细腻如玉,软绵绵的搭在梳妆台上,无意识的扭着。
或许,她日后出门可以上个妆?
翌日,陆嘉前来探望苏娇怜,一眼就看到了那挂在木施上的男式衫子。
那是陆重行的衣服。
熟悉陆重行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冷淡至极,便是被旁人碰一下袖子,都能不顾上朝大事而回去换身衣裳,更别说是搂抱旁的女人这样的事了。但此刻,陆嘉却在苏娇怜的屋子里头看到了陆重行的衣裳。
陆嘉面色一沉,看着苏娇怜站在素娟屏风后换衣的纤弱背影,露出一副咬牙切齿之相。
昨日里在马场,陆重行不仅将苏娇怜抱进了屋子,还一改常态,把人送回了英国公府。陆嘉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恐慌。
素娟屏风后,换好了裙衫的苏娇怜慢吞吞的走出来,她抬手,拨了一下因为换衣而微微凌乱的青丝。纤纤素手,青葱玉指,顺着那绸缎般黑亮的长发滑下去,脑袋半歪,露出耳后到脖颈那一段,柔美纤瘦。
陆嘉看着眼前的苏娇怜,略施粉黛,容貌不算极美,但那双眼却干净澄澈的勾人魂魄。
陆嘉沉浸在巨大的危机感里。她攥紧拳头,恨恨道:她是绝对不会输得。
“表姑娘,下月便是我的生辰了,请柬却还未写好,不知表姑娘能否帮我一道写一些?”陆嘉笑盈盈的上前,拉住苏娇怜的手。
写请柬这种事自然轮不到苏娇怜来做,可既然陆嘉开口了,苏娇怜也只得点头,毕竟她们是好“姐妹”嘛。
“好。”苏娇怜软绵绵的应声,目光不经意的往那件男式衫子处一瞥,明晃晃的在陆嘉面前露出满脸羞涩笑意。
陆嘉心中越恨,笑着与苏娇怜说了一会子话,待丫鬟捧着盒子将请柬送了来后,终于是憋不住,起身去了。
看着陆嘉消失在垂花门处的身影,苏娇怜深吸一口气,起身,关紧雕花木门,站到木施前。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面前的男式衫子,有些踌躇的上手摸了摸。
陆重行的衫子,自然是面料极好的东西,细丝丝滑溜溜的贴着肌肤,似乎沾染了男人身上的清冷气。
原书中也有一段原身得了陆重行衫子的事,但却不是陆重行主动给的,而是她……偷的。
苏娇怜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衔接上剧情,但她想着,反正现在四下无人,也没人看到,走一下这段暗搓搓的小剧情也没什么关系。
这段剧情讲的是苏娇怜偷了陆重行的衫子,然后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头偷偷的……吸……
想想就很变态啊!
苏娇怜燥红了一张脸,面露踌躇。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剧情,但是情感上又让她下不去手。
绞着一双小白手在屋子里头兜转了一圈,苏娇怜将周围的下人都打发了,确定四下无人,才稳定心神,重新站到木施前,然后双手抱住那件轻飘飘的衫子,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衫子上沾染着陆重行的气息,清冷的小龙涎香扑鼻而来,苏娇怜抱着这衫子,就跟抱着男人一样,臊的她面红耳赤。
可这还没完,她还要跟变态一样吸上几口。
正当苏娇怜吸得起劲的时候,正屋的雕花木门陡然被人打开,发出“吱呀”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