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北堂弦自己让贤是一回事,他来抢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关键时刻,还是别惹麻烦了。
北堂弦嘴角微微扯动,冷漠的向房里走去,嗓音干涩:“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走?”
“当然越快越好,就今晚夜深!”夜空美目明媚,更加俊美妖孽。
北堂弦脊背一僵,一种失去了再也无法弥补的空虚感令他的心口又在隐隐作痛,仓惶的关上门,房里传来他沉闷的声音,警告不舍,最终化作一句毫无情感的陈述:“希望你的凭心,是她所遗失的幸福……”
夜空一愣,目光深深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北堂弦,这个男人每一句话都这么不舍和眷恋,又矛盾的充满挣扎和残酷,这个纠结复杂的男人,他终是无法看懂。
目光看向安七夕住的方向,前所未有的明亮憧憬,笨蛋七,你知道么,今晚,我就将带你离开这个金丝牢笼!
夜,来临的很快,在北堂弦逃避的目光下悄悄来临。
他一直就那样站在窗前,站在整个王府最高的房间,远远遥望着她住的‘鹣鲽院’,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冷漠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薄冰,寒气逼人。
她没有出来过,一直没有。她在做什么?哭泣?应该不会。开心?也有可能。会怨他么?不会的,她应该巴不得离开他的,不然那天怎么会那么伤心地说‘为什么还要我替嫁?’她很委屈,所以现在,她一定满脸笑容的幻想着离开后不用再装傻充愣,或者在心急的收拾行囊?
“唔!”胸口突如其来的钝痛打断了北堂弦控制不住的思绪,心口忽地强烈的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一下下,是牵扯神经的剧痛,北堂弦一身血管全都在那种没有规律的鼓动下而深浅不一的浮现,面容上也是,看上去极为骇人。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想起她就会痛?可是我想的明明不是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人,呃!”北堂弦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膛跳出来了一般,控制不住的颤栗蔓延全身。
“小子,断情蛊一般不会发作,若发作,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你不爱你心底忘记的那人了,一种是你曾经深爱的人已经死了,另一种就是……你爱上了别的女人!嘿嘿,你是哪一种?”古怪的童音突兀的响起,强烈的幸灾乐祸与浓浓的兴趣。
“滚出来,本王知道是你!”北堂弦面容铁青,嘶哑的怒喝一声,心底却深深的被鬼面的话震撼了。中蛊毒?他竟然中了蛊毒?
鬼面真如鬼一般嗖地闪出来,虽然戴着面具却依然能感觉出来他嬉皮笑脸的贱样,他像个陀螺一般围着痛苦不堪的北堂弦乱转,啧啧有声:“我就奇了怪了,你和那丫头到底什么结构?为什么明明是两种无药可解,而且根本不该发作,不该活下去的蛊毒,你们两个却完全颠覆了呢?她中了蝴蝶蛊明明该变丑死掉的,却依然活蹦乱跳,你明明不该发作的断情蛊,却接连发作,是我医术倒退了?还是蛊毒有问题了?”
北堂弦震惊一波接一波,最后耳朵中嗡嗡炸响,只剩那一句‘她中了蝴蝶蛊’,他杀气毕现,一把抓紧鬼面的衣领,面目骇人的切齿咆哮道:“你说什么?蝴蝶蛊?是不是安七夕身上的蝴蝶蛊?你怎么知道?谁给她下的蛊?回答我!”
北堂弦最后的话是咆哮出来的,通红的双目渲染杀机,该死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那种阴毒的蛊毒,他亲眼看见她发作时痛苦的模样。一股暴戾在心底漾开,北堂弦恨,恨不得将那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鬼面武功高强,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欺软怕硬啊!此刻北堂弦那狰狞暴怒的样子,满身的煞气吓得鬼面一缩脖子,却也机灵的知道不能出卖自己,于是虚张声势的嚷嚷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看你们都中蛊毒了可怜你们,我才说的!”
这种情况下,要是让北堂弦知道给他们两个下蛊的都是自己,那还不被北堂弦活活吃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如果安七夕有什么不测,相信本王,就算你身份再特殊,这个世界上也没人能保的了你!”北堂弦冷酷的说完,强忍住胸口的钝痛,一阵风间消失不见。
“呼呼,我的娘,这叫什么事?我就来看个热闹,怎么还弄得差点暴露了?”鬼面稚嫩的童音显然是心有余悸,霍地他猛窜起来,大骇道:“那家伙不会是疯了吧?可别去伤害那老太婆?”
说着,鬼面也一阵风似的窜走,目标正是安七夕的院子。他还以为安七夕也是返老还童的老太婆呢……
夜深人静,北堂弦站在安七夕的房门前,好奇怪,此刻离她近了,心口反而不那么痛了。迟疑间,房内传来一声惊呼声,北堂弦一惊,迅速的推门进入。
“夕儿!”惊呼的声音迟疑而轻缓,但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的来到安七夕床前,那粉色床幔后那小小的一团突起映入眼帘,她还在!不知为何,北堂弦在这一刻烦乱躁动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心底仿若松了口气,不再紧张,纠结,慌乱。
“我讨厌你!”安七夕忽然出声,娇柔的嗓音里满满的委屈,是咕哝着说出的,却无比真诚。
北堂弦全身僵住,有种五雷轰顶的沉痛感,僵硬着不能动弹,不能离去也……不愿离去!可是她明明说讨厌他了,他是不是应该将她拽起来训斥?
半晌没有声音,北堂弦慢慢走过去,掀开床幔,接着微弱的星光看见她昏暗的小脸微微嘟起的唇,嘴角牵动一抹不自知的柔和,黑夜下,明媚而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