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郭氏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玉芝,只是扫了眼她怀中的画册,脸色阴沉地走向女儿,“我以为你现在会想了,原来是蒙我,怎么?你真要当姑子去?这样要胁你娘有意思吗?”
她过来本想问女儿是否有看中的男子,哪里知道会看到这一幕?当然就气得不行,若这女儿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真的不会管那么多。
一想到女儿说出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她的心寒凉成一片。
古雪菲的脸色惨白成一片,她不想说这样的话来要胁母亲的,但自己的内心实在是无法接受林栋以外的男子,遂双眼含泪道,“娘,您非要这么逼女儿吗?我这身是您生的,大不了我割肉还您便是,您就再也无法逼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她掩面痛哭。
以为说这样的话她的心就好受了吗?
并不,她的心与母亲一样难受,可为什么母亲仍旧如此固执不肯让步?
“以前您也说过他好,觉得他娶我不会丢了古家的面子,我嫁过去您们也能放心云云,现在又说他不适合我,还拿出了那么一个可笑的理由来,娘,您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抬头质问母亲。
古郭氏定定地看着女儿控诉的泪眼,手紧紧地攥着帕子,这会儿让她说什么?一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她并不想在这会儿揭晓。
好半晌,她的态度半软下来,“娘已告诉过你,你的命格与林栋不合,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菲姐儿,娘只得你一个女儿,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最后更是语重心长地道,“以后你就会知道娘这都是为你好。”
“我不要以后知道什么的,我只要现在能如我的心意嫁得如意郎君,娘,就当女儿求求您了,您就成全女儿吧……”
哪怕女儿如此哀求,古郭氏也不可能会在这节骨眼上让步半分,她毅然而然地转过身去,不让自己有心软的机会,嘴里说出的却是*的一句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为娘最后再告诉你,你不在这画册中挑一个是吧?那好,为娘就替你做主择婿了,到时候你别怨为娘没给过你机会。”
说完,她抬脚就走,路过玉芝面前时,她冷冷地看着这跪在地上的侍女,“你跟上来。”
玉芝的目光看向自家姑娘,结果看到她家姑娘冲动地抓起篮子里的剪子就要剪自己的头发,顿时吓得扔下手中的画册,冲过去,“姑娘,有话好好说,您别动剪子啊……”
古郭氏听到这声音,惊得忙回头看过去,不看犹好,一看身体就发软下来,只见女儿抓着剪子就要去铰头发,这还得了?真的要去当姑子?
“你,你……”一时间上气不接下气,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身后的大丫鬟忙伸手搀扶,她这才没有跌坐在地上,两眼满是惊骇。
玉芝是一众大丫鬟中反应最快的,一伸手就去握紧剪子,不让自家姑娘有机会真铰了头发,“姑娘,您冷静一点,咱不能冲动行事……”
“玉芝,你松手,我不想伤了你,我说要去当姑子也不是说着玩的……”古雪菲一个劲儿地非要铰了打散的头发。
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如果嫁不得林栋,她也绝不嫁其他的男人行尸走肉地过一辈子。
“快,还不快上去拦着姑娘——”古郭氏回魂,立即大喊出声。
这会儿她感觉到手脚都冰冷无力,全身犹如浸在冰窖一般。
听得当家太太这一声大喊,一众原本惊呆的大丫鬟方才回魂,立即拥上去拦住古雪菲。只是她们终归是下人,又怕过程中伤了姑娘,那样事后她们肯定要被太太责罚,所以这拦也拦得万分小心。
古雪菲当真是豁出去了,力气从所未有地大,好几个大丫鬟都压不住她,被她推开到一边去。
古郭氏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就在她推开玉芝真要铰了自己的头发之时,一只大手制止了她冲动的举动。
她茫然地抬头看去,这制住自己的人正是兄长古靖。
“小妹,胡闹!”古靖怒骂一声。
好在他这会儿过来看望一下被母亲禁足的小妹,要不然就真让这小妹做出错事来。
“哥。”古雪菲当即委屈发唤了声兄长。
古靖将她搂到怀里,另一手却是眼明手快地夺去那把剪子,眼神示意一众下人把利器都收起来,目光这才看向快要晕倒的母亲,道,“还不赶紧扶太太回去?去把府医请来给太太把脉,赶紧着。”
古郭氏的手脚发软使不出力气来,深深地看了眼痛哭的女儿,只得由着身边的大丫鬟扶着回去,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该与女儿说什么话,那场面光是回想一遍她都觉得是剜心。
大丫鬟默然地将屋子里收拾干净。
古雪菲在兄长的怀里痛哭发泄了情绪后,这才渐渐地止了啼声,离开兄长的怀抱抹着泪,“哥,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担心啊?娘现在只怕被你吓得要寻医问药了。”古靖板着脸道,“这样胡闹的行为不许有下次。”
“我也不想吓唬娘,但她逼我逼得太急了。”古雪菲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母亲造成的影响,母亲是舍不得她这样的,但除了用这样的方式抗争外,她真的想不到更好的方式。
古靖瞪着妹妹,“哥不是让你安心等待消息吗?那所谓得道高僧一事哥正在查,咱们要驳斥爹娘的决议就要拿出证据来让他们心服口服,而不是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举动。”顿了顿,“你以前在这上面都很拎得清,这最近是怎么了?”
此刻听到兄长的批评,她脸上略有些赧然,低声答道,“最近娘拘我拘得紧了些,我……我这才情绪过于激动……”
所求不可得,又要接受亲人强塞的一切,这心情可想而知。
古靖到底心疼这惟一的嫡妹,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娘那儿我再去劝劝让她不再禁你的足。”看到妹妹朝自己微微一笑,他这才收手从袖中掏出一铁递给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古雪菲好奇地探头看去,这是一对做得相当逼真的陶泥娃娃,还是一男一女,长相颇为喜庆可爱,隐隐还可见到像她与林栋。顿时她欣喜地接过这对陶泥娃娃,“哥,这……”
她心里隐隐有着猜测,但又怕是自己太自恋的结果。
古靖笑道,“就算哥不说你也应能猜得着,这是林状元托我带回来给你的,你放心好了,他心里有你自然会等你,现在我们都在查那所谓高僧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娘再无借口阻拦你们二人。”
他就知道帮林栋这忙帮对了,妹妹现在笑得相当开心,果然还是林栋才能让妹妹露出这样的笑容来,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让妹妹达成心愿。
古雪菲珍爱地摸着这对陶泥娃娃,每个线条都细细地抚过,仿佛是捧在手心中的珍宝,这是林栋对她的心意。
心,前所未有地飞扬,毕竟这是她收到林栋第一份实质意义的礼物。
“林状元托我问你,可喜欢?”古靖笑问。
“哥,你告诉他,”古雪菲抬头朝兄长笑露甜齿,“我很喜欢,还有,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古靖觉得这样信心满满的妹妹才是他珍爱的那个妹妹,他不希望她变得每天悲春伤秋的,那样他看着都压抑。
与此同时,回到院子里的古郭氏吃了颗府医开的清心丸之后,这才觉得气畅顺了不少,躺在床上她却了无睡意,女儿今日的举动给她带来的冲击极大,没想到女儿对林栋居然情根深种到这等地步。
不过让她就此点头应允婚事,她终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怕自己到头来会护不住女儿的婚姻,与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更好。
“太太,玉芝带到。”外头响起她亲信嬷嬷的声音。
“让她进来回话。”
玉芝在外面听到古郭氏的声音,看了眼旁边的嬷嬷,然后低垂着脑袋就着守门丫头掀的帘子进去,飞快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古郭氏,忙双腿着地,“奴婢见过太太,不知道太太有何吩咐?”
最近她是越来越悚这个当家主母,毕竟因为自家姑娘的婚事,她早已不招太太待见,只因她似乎姑娘的时日最长,姑娘又信她,所以太太才一直忍着没有将她发卖了事。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意思吗?”古郭氏半撑起身子挨靠在床上,双眼却紧紧地盯在玉芝的头顶。
玉芝的身子打了个颤,“奴婢……不知……”
“不知?”古郭氏冷笑一声,“玉芝,这些年来我一直只让你一人近身侍候姑娘,你不会不知道原因何在吧?”
玉芝的心里“咯噔”一声,太太不提,她都快要忽略了这事,想到自家姑娘,她忙磕了个头,“奴婢知道,只不过姑娘她……”
“你知道就最好,我这当娘的会害了她吗?我唤你来也不为惩罚你,只是要你的配合好好劝劝菲姐儿回心转意,如果你劝得她听我的话另择良婿,我必有重赏给你。”
“太太,奴婢惶恐,姑娘一直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若在这个时候说些剜姑娘心的话,那还是人吗?”
“难道你想看到她受到更大的伤害?菲姐儿若是嫁给林栋能幸福一辈子,我今儿个就会义无反顾地送她出阁。玉芝,好话歹话我都说了,你配合也得做,不配合也得做,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中。”
当家主母的这番话一直在玉芝的耳边回响,哪怕她回转到姑娘的院中,整个人还有几分惘然。
“玉芝。”古雪菲喊了好几声,这才见到坐在对面的侍女回过神来,从来没见过玉芝会这样,她不由得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娘唤你去说了什么难听威胁的话?你别怕,万大事还有我在,娘若是要对你不利,我死也不会答应她的。”
玉芝一直与她情同姐妹,于她一向也是极重要的人。
对面坐着的玉芝忙摇了摇头,“太太没说什么,只是让奴婢劝姑娘收心另择良婿,姑娘,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听太太的吩咐……”
她一直是近身侍候古雪菲的,自然知道古雪菲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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