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静懿的宫里,静懿已经沐浴更衣,换下了素服。她正端坐妆台前,宫人帮她梳妆。
层层叠叠的锦衣华裙加身,她又变回了以前尊贵高傲的模样。
卫卿站在她身后,沉目无言。
静懿通过铜镜看向她,许久未见,淡淡一笑。
随后她挥手,让宫人们尽数退下。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她和卫卿两人。
静懿一时坐着未起身,道:“在皇陵里待久了,这回回来,倒有些不习惯。”
“为什么要回来?”卫卿问,“在皇陵不好吗?”
静懿不知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是看着卫卿,道:“让我在皇陵里躲过三年,然后继续顺顺遂遂地过下去么?所有人都焦头烂额,我怎么还能缩在后面呢?”
卫卿沉静道:“所有人都焦头烂额,那是他们该。权力欲望,江山霸业,他们有所图;食君俸禄,勾心斗角,他们也有所图。那么你呢,你只是个公主,这些与你何干,你又图什么?”
静懿道:“我图什么,我图国泰民安、父皇康健啊,我图你在风口浪尖之上依然能够安然无忧,我图……”她平静地哭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丝毫不影响她的仪态,依然美得像幅画。
她又笑说,“我还图,缪谨远在边关,能够逢凶化吉,长命百岁。将来他若能立功封侯,理应是幸福美满。”
静懿跟她说,“我不孝,未能给我母妃守满三年。我在皇陵里的每一天,都睡不安稳。你知道吗,我最怕,缪谨他一去再也不回。”
卫卿道:“你这又是何苦。”
“是啊,这又是何苦。”静懿笑了笑,“可他不爱我,并不能阻止我爱他。幸好他不爱我,否则他一定会和我一样的痛苦。”
卫卿低低道:“静懿,你不要嫁。你贸然前去,有可能中了乌斯藏的计,那样对他反而不好。”
静懿道:“可你我都知道,再耗下去他那边可能也撑不久。反正我这一生,也没有特别想嫁的人,嫁谁不是嫁?留在这皇城里,往后可能永远也再见不到他,不如我去往边关,起码还能身着嫁衣,再看他一眼不是?”
卫卿仰头,红着眼眶,不让眼泪流下来。
静懿还道:“这是乌斯藏的缓兵之计,也是我们这边的缓兵之计。只要能等到大都督打了胜仗,就能去帮他了对不对?”
最终,卫卿看着铜镜里静懿的眼睛,道:“你一定要一意孤行是不是?即使踏出这一步,脚下便是水深火热,再也无法回头,你也不后悔吗?”
静懿道:“没有回头路可言。”
卫卿抿唇道:“好,那我助你。”
静懿神色一颤,望着卫卿,缓缓地笑,泪湿眼眶道:“好。”
不知道静懿清不清楚,可是卫卿清楚,这并不是她一意孤行,而是她只身入了这个局,别无选择。
是夜,书房内的烛火通明。
只不过以往都是殷璄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而今却是卫卿身在书房,处理各地传来的密信。
大批锦衣卫被她派遣出去,来无影去无踪,将他们神出鬼没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