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自小随父兄在利州军军营进进出出,许多事是刻进她骨血里的。
“你的意思是,将强些的人放在两翼,中军反倒去做肉盾、靶子?”敬慧仪略作沉吟后,毅然道,“那左翼给你,中军我来。”
她明白沐青霜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在父兄面前不好交代,便自觉要为小姐妹扛起重担。
沐青霜笑着轻摇臻首:“那些家伙都快成精了,若瞧见中军不在我手里,用膝盖想都能明白咱们打的什么算盘。”
要保证这个计策顺利实施,中军必须由她来领。
“咱们用中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两翼的人能冲过去一个算一个,”沐青霜懒洋洋笑着环视众位同窗,“这回咱们的中军就等同送死前锋,‘阵亡’风险极大。诸位,选我这边儿的人自己心里有个数啊。”
排兵布阵后,下一个议题就是结盟了。
别看纪君正平日光会嘴碎,到底是朔平纪家的小少爷,审时度势不落人后,很快就将局面琢磨了个大差不离。
既沐青霜先前已强硬否决了“请贺征放水”的提议,纪君正便道:“甲班肯定志在必得,咱们只能躲着走。若不幸与甲班的人正面遭遇,大家就各安天命,看谁家祖坟埋得更好吧。”
众人哄笑着,也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丁班跟咱们弱得不相上下,定是自保为主,无事不会与咱们正面冲突,”纪君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接着道,“不过,若咱们真遇到麻烦,他们也不会出手相助。所以,跟他们结不结盟都一样。”
丁班、戊班这四十一人家世门阀都不简单,却又有微妙的地域差异。
戊班二十一人多出自利州本地豪绅之家,而丁班二十人的家族多是这些年陆续从中原各州迁居利州避难的,虽也门阀贵重,但真正的势力范围并不在利州。
因此,这两个班虽都闹腾,但丁班多少比戊班收敛些;且这两拨人彼此间甚少深交,大家一团和气、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乙班至少有半数人的实力与甲班可堪一战,肯定也会疯狂收割人头,不会放过咱们这些待宰羔羊,”纪君正吊儿郎当一笑,反手指指丙班课室的方向,“所以,也就跟丙班还能谈谈。”
丙班整体实力居中,既有甲班乙班在前头压着,他们胜算本就不大,无非求个顺利通过考核,不会执着于拿人头、添战绩。
敬慧仪点头补充道:“丙班有几个我与青霜在循化的旧同窗,有的谈。”
****
将与丙班结盟之事交给敬慧仪去谈后,沐青霜便只管闷头愁着自己该怎么去找贺征。
若没有得到贺征亲口承诺不会接受汾阳郡主点选,她实在安心不下。可是……
“我偶尔也是想要面子的啊。”她悒悒不乐地将脸埋进臂弯,嘀咕自语。
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心思,心底还是渴盼着死倔死倔的贺征能先服软,好声好气来哄她这一回。
没奈何贺征一惯死倔,她不去找他,他照旧半点没有要来找她低头的迹象。
就这么僵了两日,终于迎来了百人同上的兵器对练。
如今各军中的武器皆以戈、长刀、长枪为主,讲武堂的兵器对练自也最重这三种武器。
敬慧仪与丙班谈定条件,今日演武场对练,戊班成员与丙班两两对打,戊班的人在这次对打中获胜或战平的,丙班所有人在考选中就绝不对这些人出手。
至于打输的人,到时就各安天命了。
这个条件不算苛刻,戊班的人倒也接受。
因戊班比丙班多出一人,沐青霜自觉退出挑战,放弃赢取丙班豁免的机会。
她抱着长刀站在演武场西边回廊下磨磨蹭蹭,一点点挪着步子,试图“不着痕迹”地靠近回廊那头的贺征。
贺征双臂环胸倚着廊柱长身而立,冷冷淡淡望着场内的热闹喧嚣,眼角余光却一直偷偷捕捉着那个悄默默靠近自己的嫣红丽影。
他抿着唇克制着心间不住翻腾的笑意,面上端得极稳。
早上进了演武场后,他和令子都打了一场,成功将前几日那半瓶子药赢了回来。
可这还是没能抚平他心中的酸意。
方才他是刻意落单站到这里来的,因为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让某只傻兔子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