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工作。
面试结束,程院长要扶沈老先生回去,被打发了:“行了你们都去忙,让年轻人来。”濮阳上前扶住他,慢慢往老先生办公室走。
沈老教授神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阵,才叹口气:“你回来啦?”
青年怔一下,恭敬低头:“物是人非,先生怎么认出我来的?”他是真的好奇了。
老先生嗤笑,他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没经历过?于稀奇古怪的事情上头,接受度总是强一些。“直觉。行了别紧张,我也没打算追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人回来就好。”
说着老先生嘿嘿一笑,“你口口声声要赚钱养家,如今还不是从我走学术之路?”
青年没说那是因为他挣够钱能养得起家了,受教答应:“先生说得是。”他早不是那十五岁的少年,非要同老小孩儿争个高低出来。老先生待他有如亲传弟子,他自然应当尊敬他。
谁知道老先生没等来预期中的反击,颇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哼了一声,吩咐他带走书架上好几本市面上几乎绝版的专著:“小程他们不清楚,我还是知道的,你古文字底子还称不上好。回去好好学,别给我老人家丢脸,也别误人子弟。”
以后是要当老师的人了,自己都是半瓢水的话,怎么教学生?
“是。”老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要收他为徒了。
他的第一位师父是他的舅舅,明明是骨肉至亲,却一直想要杀死他,教给他的也是破坏与暴戾。而这一位老师,教他探索人类文明的足迹,那是比破坏更为艰难,却也更为辉煌的成果。
告别老先生,濮阳又发邮件给君侯,感谢他的这份礼物——的确是大礼,这份人情足以使他在脱离组织后,同君侯保持许多年的私人友谊了。
君侯没有立即回复,濮阳也不着急,想想还有将近一周时间,盘算要送苏嘉一份礼物。这么想着,就回家问她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两个人一边吃着炸酱面,一边就定下了日程,决定次日去考古书店将铜牌还给向晚。苏嘉回来已经近三个月,可不巧向晚有事不在古城,那东西又不能随随便便交出去,便只能放在家里,等着向晚回来。
这两天隐约听人说考古书店的店主回来了,苏嘉便准备尽快将铜牌还给她。
濮阳听罢,道:“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他应该感谢向晚的,若非她借出了这样宝物,他与苏嘉便再没有相见之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要生活在怨恨之中。
“想不想回老家一趟?”
“诶?”苏嘉咽下一口黄瓜丝,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家了,清清嗓子,“来得及么?”
“来得及的。”濮阳递给她一碗晾得温热的面汤,“周日之前赶回来就好。”
苏嘉一想还真是这个理,想起这个季节漫山遍野粉的白的野草莓、红的黄的覆盆子、紫的黑的桑葚,舌底生津,笑靥生花,立刻答应:“那明天下午就走!”
然后反应过来:“我走了你怎么办?”不想和他分开呢。
青年默默睨她一眼,不答话。苏嘉兀自拧眉冥思苦想,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我见不得人么?”
“哦!对呀!”可以带着他一起回家嘛!
顾不得满嘴芝麻酱,凑上前撒娇:“我错了亲爱的,你不要生气。”
两人交换一个带着芝麻酱和油泼辣子香味的吻,濮阳心头拱动的那点火气就消下去了,在继续吃饭和继续亲吻之间犹豫一下,加深这个吻。
也不知道她怎么生的,舌头滑得像水中灵活的小金鱼,勾得濮阳真想把她揉碎了同自己化到一起。实在受不了,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控,只得掐着腰把人推开,故作凶恶地瞪她:“坐回去好好吃饭!”
说是这样说,手却在她背后腰线那一块凹陷处流连不愿离开。苏嘉给他摩挲得浑身发软,只觉得那只手越来越热,心头惴惴,倒不敢再招惹他了,一拧身坐回去吃饭。
各自心跳如擂,浓郁的卤子、筋道的面条,全然没了滋味。
苏嘉回避着濮阳视线——被他盯住的时候,总觉得狼崽子要吃人。
青年心底暗暗叹息,果然片刻都不想与她分离啊……儿女情长,温柔乡从来都是如此消磨意气。
但他甘愿终老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