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臂支在她耳畔,身体悬在她上方,双眼如最浓黑光润的墨玉,能将人深深吸进去。
“咕……”苏嘉觉得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大得吓人。这是床……床咚吗?
她一动不敢动,直挺挺地躺着,僵得像一具尸体。青枚低头,几缕乌发落下来,凉凉地在她脸上扫过。
这样的角度使惊人美貌更具冲击力,苏嘉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吓坏了,直愣愣地由着他一分一分靠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触一下。
紧接着他迅速翻身下床,背对着她道:“还是有些发热,我去取药,你将衣服换了。”苏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寝衣又黏又腻,显然是发烧的时候出了太多汗造成。
青枚走后便再没回来,是女侍卫端来了汤药,看着她吃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嘉满嘴苦味,因央她道:“给我一杯热水啊,然后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女侍卫眼睛一亮,转身倒了杯温热的清水给她,见她缩在被褥里,小口喝着水,迫不及待地发问:“你同舅爷是什么关系?”
“舅爷?”苏嘉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潞王妃的兄长,可不就是她家舅爷么。她盘算了一下青枚同自己的关系,“他长得像一个人。”
这算什么回答?女侍卫虽然话不多,却有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等下文。苏嘉犹豫一下,慢慢道:“我起先觉得,你家舅爷看上我的脚了……”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啪”一声砸到了窗上,然后是青枚冷冷的声气:“你再胡说!”
“不过我现在知道是误会啦,”她话头转得可真快,女侍卫默默记下这一招,“你家舅爷这样丰神俊朗的人,怎会是个恋足癖呢?”
“那究竟是什么啊?”女侍卫身负王妃之托,将打探八卦做成了一份差事,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汤药里头含有安神的成分,苏嘉喝完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话音都有些模糊了,“大概他觉得我有点像阿绮吧……”
她与苏绮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的相似之处,若是青枚同原著中的濮阳一般,对苏绮情根深种,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一再救她也是说得通的。
女侍卫见苏嘉睡着,给她盖好被子,熄灭油灯,端起药碗走出房间关上门。
隔壁,男侍卫正开着窗,热情邀请树梢上迎风而立的青年:“舅爷,天寒地冻的,若不嫌弃,来屋子里暖和暖和。”
青枚摇摇头,示意他关窗:“无事,你辛苦多日,先行休息便是。我在此守着。”
做侍卫的晚上得时刻警醒着隔壁动静,的确睡不好。平日里在潞王府还有同僚轮值,这一路上只有两个人,能有一晚什么都不用牵挂的休息,的确是意外之喜。
“多谢舅爷体谅!”侍卫抱拳,拿起酒囊隔空扔给他,“舅爷尝尝这个,恕属下无礼了。”见青年接住酒囊对他举举手,关了窗回来睡下,心道舅爷这样痴心,真是极为罕见的男子啊。
男侍卫是粗人,想不到什么风雅的语言来形容内心澎湃。女侍卫则挑灯疾书,在报给自家王妃的书信上大肆渲染“借酒浇愁愁更愁”“为谁风露立中宵”云云。
次日苏嘉不得不留在客栈养病,受她所托,潞王府的男侍卫独自前往蕲水县,寻找她藏在周家宅子里的东西。“事关重大,定要拿到这几样东西才是!”
侍卫领命而去,苏嘉回头看俨然将她的房间当作自家的青枚:“你不是去秦夫人那里了么?”濮阳的母亲秦桑住在苏州,是“唯我堂”在江南最重要的人物,同时也是最不稳定的那一个。
青枚眉眼有些冷:“我只需喊一声母亲,再表明唯我堂想要杀我便好。”秦桑也想杀濮阳,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她自己可以杀,却不应该死在兄长手中。这便足以挑起傲慢多疑的秦夫人的怒火。
涉及身世,他不想多谈,转而问:“你……近来可好?”
“很好呀。”苏嘉答得飞快,随即反应过来,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啊~阿绮也很好。她现在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潞王府快要关不住她的翅膀了。”
她目色中隐隐同情与怜悯令他黑了脸:“阿绮好便是好,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苏嘉一脸“我明白,我理解,你不用解释”,叹道:“阿绮的脚步太快,终有一日潞王会厌倦追赶她的日子。那将是她最困难的时候,你不要放弃她啊。”
总有一天苏绮会觉醒,感受到来自男权与君权的压力,她一定会做出反抗。李豫若不能跟上她,便一定会对妻子无休止的追逐感到厌倦。苏嘉的到来提前催化了这一过程,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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