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泉水,叮咚作响,清风阵阵,拂人耳畔,树影参差,清幽作伴。
小径生苔,绿意盎然,一人独行,白衣飒然,深山藏寺,红尘千番。
虽处于深山之中,却还是出不了这尘世,清幽的山林除了悠远的暮鼓晨钟外,还常常被世人的欲望打破原本的宁静。
寺中传出阵阵琴声,清雅却又哀伤,白衣女子独坐树下,十指抚琴,一曲终了,犹自出神。
“慕容施主?”
泠潇抬头,站起身,微微笑道:“方丈有礼。”
“慕容施主,有人想见你。”见泠潇露出疑惑的表情,方丈继续说道,“刚才有客人听到了你的琴声,想见见你。”
“既是方丈的客人,见见也无妨。”起身,衣袂轻扬,带起的飘渺之感却让人不禁感到心疼。
飞花落,流云满天,孤叶飘零成尘,清风吹起几缕碎发,回眸,七弦琴已落满了花瓣,美不胜收。
跟着方丈来到花园,一阵笛声传来,泠潇便停了脚步,细细聆听。
笛声悠扬,可以听得出吹笛者的心境平和,隐隐的执着,淡淡的,似是已经放下了,却又,从未放下。
泠潇从袖子中拿出玉箫,放于唇边,和着笛声开始吹奏。
白云遏,风也停,流水静,天地静得仿佛只剩下了缓缓流淌的音符,两个陌生人在那一刻的心情是相通的,那寄托在乐声中的感情是彼此都懂的。虽然,从未见面,从未相识,从未交心,但,十指轻巧,一笛一萧,便诉了一切,便懂了一切。
山水之中,红尘之外,空灵的乐声静了一切,也净了一切。
曲毕,泠潇收回玉箫,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繁华落尽,需记,曾有人独奏,有人相和,不过是慰了无人懂的寂寥。
亭中人执笛而立,望着清绝白衣离开的方向,也是浅浅一笑,轻声呢喃了一句,多谢。
不知道谢什么,只是很想谢谢她,谢谢她的箫声,也谢谢她的离去,就像是解了他的寂寥,却又不肯让他放下他的寂寥。
方丈看着泠潇离开,看着亭中人展颜,双手合拢,轻笑,摇头。他们都懂,本就无意相见,倒是自己不懂了,在很久之前,或许也是懂过的吧,只是,想着清心,便又不懂了。
两个人,皆是痴人。
一个痴了千年,仍不悔,一个痴了一世,终放手。
痴了千年的,在遇见之前,心如止水,痴了一世的,在执着之后,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却为何……仍会痛……
佛门又如何,心伤如何治,如何能了,酒肉又如何,醉一场,不过是穿肠。
入了佛门又如何,情之一字仍是放不下,出了红尘又如何,千帆过尽才明白,原来,有人比我更痴,却比我更懂。
一点一滴,酒入愁肠,化作醉笑三千,不诉俗世,曾是过往离殇。
那日一曲,竟是流转了光阴,从此清心,却仍是,需这穿肠毒药,来醉生梦死。
苏晋,数岁能属文,作《八卦论》,饮中八仙之一,诗曰: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