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忽又一愣,夜风随之瞬息停滞,静观其举动,待徐管家猛然收回手,扭头从旁薅了满满一把软草,又捡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裹入薄褥,手脚麻利地绑缚结实后,夜风便又丝丝哑哑吟唱起来,似鼓舞,似欢庆。
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襁褓打着旋儿渐渐沉入湖底,连个水泡都没露头,徐管家这才歇了口气,微微仰起脸,对着半空说道,“老鬼们,看好了,过几****便带个活人过来与你们飨食。”。
“呼呼······呼呼·······”,野草如疾舞,夜风更加欢畅。
门外,徐婶正等得心焦,便见徐管家从拉开的门缝中缓步而出,忙凑上前去,问道,“弄好了?那就快走吧,这院子邪门儿得很,吹得我颈窝凉飕飕的。”
谁料徐管家不动分毫,也不言语,只拿两道死寂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徐婶。
“你瞅我干啥,还不快走?若被老爷得知你有意怠慢此事,定免不了一顿责罚。”徐婶催促道。
闻言,徐管家浑浊的眼球不禁微微颤动,撇过头,看着别处,“正午时分,烈阳曝晒。”
“啥?”,徐婶迟钝地反问道,尚未等她问出个究竟,徐管家先是剧烈地浑身打摆子,接着便昏昏然倒地不醒。
“老头子······老头子······”,情形突变,徐婶登时失了方寸,高喊着扑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在震耳欲聋的哭号声和天旋地转的晃动中,徐管家眼皮掀开一条缝隙,入目便是徐婶大张的巨口,口水喷溅到面门上,险些再次昏死过去,“甭······甭晃啦,”支起臂肘,腹中一阵翻滚,脑中如坠铁石般疼痛不已,“嚷什么——”。
徐婶先是一愣,缓下口气,面带忧色地拍着胸脯,“可吓掉了老婆子半条命。哪儿不舒坦?咋就厥过去了?”
徐管家回了回神,打量四周草木繁茂却杂乱不堪,一时未想起来,方欲开口问“这是哪儿”,目光便撞到那柄生了铜锈的狮面门环上,继而沿路往上望去,霎时清灰的面色愈显衰败之相,寸长的髭须抖动着,“东······东院,”扭过头来瞪着老伴,厉声责问,“怎地将我带到此处来了?”
徐婶莫名地回望着,“是你把我领到这儿,我平日里不出院,曲里拐弯的,又不认路。”
“胡说!我方才······”话吊了尾,因他竟然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眼前模糊一片,似是有烛火,有虚影,有绣了金丝的织锦······
徐婶急证自己清白,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冒,细枝末节都添彩着色一番,听得徐管家目瞪口呆,沉默良久,呐呐道,“我把死婴丢入了东院?”
徐婶点头如捣蒜。
心中虽已天翻地覆,面上却极为镇静,由徐婶搀扶着起了身,半个字不多说,扯了徐婶袖口闷头往前走。
徐婶跟不上他的步子,“慢点儿,看路。”
“闭嘴!”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趁着月色明朗如昼,踉踉跄跄回了小院,插牢门栓,又顶了把扫帚,徐管家这才倚着墙皮瘫软下来。
徐婶看他十分虚弱,当是未食晚饭之故,转身走入灶房。
“不吃了,歇着吧。”,徐管家言罢,单手撑着脑袋,一边招呼徐婶,一边颤颤巍巍踏入卧房。
徐婶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多言,依从地收拾好了摔落在地的碎片,又着急忙慌地铺好被褥,二人便歇下了。
院外一道黑影趴在门上,隔着缝隙见屋内烛火熄灭,搓了搓手心,蹑手蹑脚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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