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粘没喝麾下的将士和他们不止一次说过,他们曾经有几万人,竟被五百神机营杀得溃不成军。
神机营三个字在金兵的心里已经是一个禁忌,是一片阴影,他们宁愿碰上多于他们两倍的宋军,也不愿碰见哪怕只有几百人的神机营,这不是胆怯,这是神机营这几年里用一次次压倒性胜利造成的。
宗黍已经从短暂的惊骇中清醒,他回头看了一眼宽阔的河面,手中紧紧捏着刀柄,汗水浸湿了刀柄上缠绕的丝线,咬了咬牙很快作出了决定。
“勒摩拓!”宗黍一声大喝。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应声而出:“末将在!”
宗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怕不怕死?”
勒摩拓昂着头,答道:“不怕!”
宗黍忽然感到很是感动,其实他也不怕死,可现在不能死,于是不得不选择退让,可这样一来就势必需要有人来做牺牲,勒摩拓的回答让他很欣慰,到底是他宗黍带的兵啊。
“好,我命你再领三千人,不管来的是谁,都必须给我拦下!”
勒摩拓肃然挺立,站得如同一根标枪,右手握拳重重在胸口敲下,应道:“末将领命!”
说完,他已回身大步而去,很快,又是三千骑兵冲出,在已组成的阵型前方列队,勒摩拓坐在马上挺立阵前,所有人看上去面色肃然冷漠,战意磅礴,但他们握着兵器的手还是不自禁地微微发着抖。
再分出三千人,这已经是宗黍的底线,两万大军还能剩下一万四千人,只要能安全渡河,再兵分两路抄向扶风周至,以奇兵制胜,还是可以一战的,只是可惜了,为了阻拦神机营他不得不把骑兵分出,以至于他剩下的人马里以步兵为主了,这让他这奇兵的速度怕是提不起来了,可又没办法,若只是以步兵迎敌,更是被神机营如砍瓜切菜般灭了,恐怕起不了多少阻拦的作用。
望着勒摩拓那高大的身影,宗黍暗叹了一声,在心里为这位英勇的儿郎默哀。
“渡河!”
随着宗黍的令下,所有木筏被瞬间撑开,朝着河中漂去,而就在这时,那刚才还在远处的神机营已疾驰而至,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两方已相距不远时,神机营队前一人忽然发出一声呼哨,紧接着所有人竟然停住了。
本已抬起手准备迎战的勒摩拓一下子愣住了,手也高高抬着忘了放下,只紧张慎重地看着距离不过百步的神机营。
短短时间,木筏已全部离岸,现在的风沙渡上只有他们这孤苦伶仃的六千人,眼前虽只有一千个敌人,可是勒摩拓知道,那是神机营,是一群杀人的活鬼,勒摩拓本来倒是做好了准备以死报国,报大帅,报将军,可现在对方这么一停,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神机营中一骑缓缓行出,马上的胡人看着站在最前的勒摩拓,忽然笑了笑,用一口无比纯正的女真语说道:“兄弟,投降吧,你们的马不错,可别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