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关闭。他们清清楚楚听到了金属扣合的撞击声。这一刻,所有附从军战俘都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以往生活可能再也不会重来。我们失去了一切,彻底完了。
这里是一座真正的监狱。偏偏整体色调很怪,不是常见的暗灰色,而是鲜黄中夹杂着嫩绿。尤其是在战俘营塔楼的墙壁上,甚至可以看到大片的鲜花图案。
所有这些都是凶尸的杰作。它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很纯粹,远远没有人类各种复杂奇葩的思维————食物美味的概念组成部分非常细致,但无论如何,情绪悲伤会导致人类分泌微量激素,导致肉质产生变化。酸涩、硬化、甚至是莫名其妙的苦味……所有这些都是凶尸难以接受,极其厌恶的。
只有快乐的人类最好吃。这种情绪是继“美丽外表”之后,排在第二顺位的重要美味添加剂。凶尸也喜欢性格开朗,阳光向上的人类。当然不是与之相处,而是当做点心将其吃掉。
所以,战俘营要尽量建造得让人看起来像个乐园,而不是令人心情郁闷,郁郁寡欢,随时都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禁锢之地。
现在,这里的主人已经换了。
任何人都不喜欢被枪口瞄准的感觉,何况现在还有多达上百名武装反抗者站在警戒塔上,给附从军战俘造成了可怕的压迫感。更糟糕的是,从建筑深处不断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传来,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天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声音,但绝对不会让人产生愉快的感觉。
附从军战俘聚集在一起,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们。有人浑身上下瑟瑟发抖,也有人的牙齿在不断打颤,还有人甚至用力咬出嘴唇,低声抽泣起来。
一个身材高大,外形威武的中年男人走上了高台,用森冷目光扫视着脚下的战俘。
“我很想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们这群狗杂种。”
“你们做了太多的坏事。具体我就不说了,你们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们已经放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资格,与那些怪物站在一起。你们究竟杀了多少人?又把多少人送进食品加工厂?也许连你们自己都数不过来。还算老天长眼,你们这帮恶棍满盈了。我会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人类。”
中年男子穿着一套铅灰色的军制便服,显然是从城内仓库刚搞到的新货。黑色长筒皮靴擦得锃亮,他低头俯视,一边怒声叫骂,一边用魔鬼般的目光在人群里仔细搜索,想要找出那个低声哭泣的人。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材干瘦的青年。脚步虚浮,被扯脱了纽扣的上衣领口摊开,露出清晰可辨的锁骨。下巴很尖,皮肤白得有些过分,发型不是常见板寸或者光头,而是从前额上坠落下来,有少许发丝挡住眼睛的那种。
他明显是被吓得不轻,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蜷缩着身子,躲在一个很高的男人背后。可惜这种掩饰并未收到效果,站在高台上的中年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狞笑着,从旁边的护卫手里拿过突击步枪。
瞄准,开枪射击。脱膛而出的子弹先是打中了挡在前面的高个儿男子,后续飞来的子弹钻进年轻人肩膀,然后是脖颈,最后才是面颊。鲜血四溅,他惨叫着在人群里乱钻,重重摔倒,在肮脏泥土与无数人鞋底之间痛苦扭曲,翻滚。
混乱在持续,有着发酵扩大成所有战俘集体暴动的迹象。就在这个时候,四周警戒塔上响起了枪声,高音话筒也传来令人畏惧的警告。
“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任何人胆敢乱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射杀。”
还是有几个家伙不信邪,他们脑子灵活,转身扑向已经关闭的大铁门,想要用力拉开栓扣逃出去。这种举动被死亡证实了极其愚蠢。他们瞬间吸引了警戒塔上的全部火力,当场被打成筛子,一个个躺在地上或者靠在墙上,仿佛用血肉制成的地狱雕塑。
望着被震慑住的战俘,高台上的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
“你们现在有选择的权力。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愿意抛弃过去,成为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战士?还是抱着顽固念头充当怪物的打手?全凭你们自己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