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暑气充塞天地,烘烤的万物。
这天气,就连最勤恳的老农,也不愿出门,宁愿顶着自家婆娘的咒骂,也要找个借口躲在树荫下编竹篾。却有一只车队摆着谱儿,拖着漫卷的黄土而来。
只见车队前头旌旗开道,旗帜鲜艳,光式样就有五六种,青、黑、红各色招展,猛虎、野牛、孔雀争相招摇。前列走着几名衙役或扛着大旗,或抱着锣鼓,苦着脸,高声吆喝,五步一锤,七步一打,咚咚铛铛的敲个没完,忒得烦人。
其后是一对衣甲鲜明的骑兵,俱着明光甲,戴着方形的铁罐头,头上风骚的插着一只红翎,马上插着一只小旗。若有识相的人,定然会认出,这只骑兵乃是南朝明面上最精锐的队伍,京师的禁军。可惜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的一张张老脸都在盔甲内憋成了酱紫色,宽大的披风已经被汗水和烟尘染得看不清颜色了,威风难复。
这时,队伍中间的马车掀开了厚厚的棉帘,一股寒气从中冒出,顿时将热气压了下去。护卫左右的武将连忙把身子凑过去,希望去些暑气,又不敢挨着太近,生怕自己身上的汗臭污了贵人的鼻子。
“还要多久啊”一张五官挤在一起的肥脸从帘缝中钻出,又畏惧于外面的燥热,立刻又躲回车内,隔着帘布问道。即便只是一瞥,也可以看见胖子身上穿罩了好几层绸布。
“回禀钦差大人,还要一个时辰左右。”武将执礼甚恭,拱手回道。
“忒得麻烦,还要这么久,也不知哪个混账人物找得破车,摇个不停。”胖子嘟囔一句,放开帘布,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武将一眼。
这武将好歹也是领中宫直走五品五官,但在这胖子面前也不值一提,只好苦着脸下令加速,心中腹诽着:“您要是嫌难受,我这外面倒是不晃,不如我们换换。”
他们这群人,顶着烈日赶路,虽然有马匹代步,可马鞍也晒得跟热锅似的,烫得他们的贵臀都起泡了。胖子倒好,不仅能安坐裘车内,有硝制的冰块降暑,有冰酒美食享用,却仍不知足。
当然,这些话打死武官也是不敢说出口的。
申时过半,车队终于有气无力的赶到了一座小城,尤其是几名负责仪仗的衙役,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可惜,京中来的贵人们可不会怜惜他们这些边境的捕快,也没有赏可讨。这一趟出行,白白辛苦一番不说,更是担惊受怕了一路,生怕随时有一只北国马军冲出,将他们掳去了北方。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胖子之所以敢让他们大声吆喝,摆着排场,就是因为战线已被铁剑门和齐家军封锁在二百里以外,稳固不退。要不然胖子会有那个胆子,亲上前线只怕还不等他们出声,就要被胖子割了舌头。
“浩明兄,想死我了。”
马车还未停稳当,胖子就从车上冲了下来,那轰隆隆的架势好似野猪拱白菜一样,满身的肥肉让古浩明差点吐了。
古浩明年纪虽轻,却一身昂扬,精气内敛,看起来如浴春风,他轻轻避开胖子的扑击,有些不喜道:“史侩大人不在京中安坐,来我们这边远小城做什么。”
这胖子原来正是史侩,几年前,他在他老爹的帮助下,补了某个偏远地方的实缺。人来未出行,又接连升官,号称治下清明,户不拾遗,如今赋闲在临京,做一个吏部的六品闲官。总算史俅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史侩是烂泥扶不上墙,生怕他在临京给他捅了大篓子,安排了个清闲的差事。
这一趟出行,更是来镀金的。
“浩明兄说笑了,我这是回到故里啊,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甚是熟悉,你看,那株大树不就是我走之前,大伙种下的。再说了,如今谁还敢说铁剑城是个小地方。”史侩笑眯眯的,揩了一把油汗,满嘴的胡话,就算下车前他已脱得只剩单衣,这半柱香也热得他像一只刷好酱的烤猪,只待上架。
不过他这话倒是不假,铁剑门逐渐扩大基地,如今更是起了一座青石小城,拥人口五千户,完全能自给自足。又因为地处边关,乃南北商贸互通有无交流之所,贸易繁华,钱税丰足,惹得南朝眼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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