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进击
两万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慕容炎看了一眼左苍狼,挥挥手让人将匣子拿过来。好在达奚琴还算细致,银票俱是大燕通兑。慕容炎翻了一遍,姜碧兰见左苍狼脸色,更加得意:“怪不得左将军居然私自调阅军饷用度明细,原来是收了别人的银子。”
说完这句话,她就发现左苍狼眼中连些微的紧张之色也没有了。左苍狼与她对视,说:“王后娘娘,这些军函到我这里之后,我知道事关重大,从未打开。如今封漆仍在,娘娘如何知道,里面就一定是各营军饷用度明细如今看来,娘娘消息之灵通,竟然连陛下都难以企及了。”
姜碧兰一怔,慕容炎又示意禁军将军函俱都呈上来,见上面果然封漆还在。王允昭赶紧上前挑开,慕容炎抽出信件,果然见里面一张张一页页,全是各营的钱粮用度。
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姜碧兰咬唇,说:“无论如何,如今人赃俱在,你还想抵赖吗”
左苍狼说:“我从来没有想要抵赖,但是也请娘娘知道,我入营多年,营寨建撤乃是家常便饭之事。我若有意隐瞒,岂会留下如此把柄。只是没想到如今在大燕王宫里,竟然比边城军营更不安全。”
眼见二人又唇枪舌战,慕容炎说:“好了,这信函乃是何人所寄”
左苍狼说:“回陛下,微臣在书案上发觉,但见火漆,不敢私拆,也不知道是何人投递。里面也没有具名吗”
慕容炎低头,本是找寄信之人,但是看了两页,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袁戏他们营中的军晌用度,自左苍狼离任之后,竟然只发放了十之五六吗
他神情慢慢严肃,拖欠军饷是何等严重的事,他身为君主,当然知晓。何况袁戏所率众部都是精锐,如今又是驻守要城。他当初,岂不就是撺掇许琅自边城起兵
再者,这些银两虽然没有发放到袁戏营中,但是每个月可是从大司农那里准时支出了的。
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款项到底是落入了谁的口袋
他眉头越皱越紧,姜碧兰见他神色不对,也有些害怕。一转头,看见跪在地上的宫女薇薇脸色发白,立刻说:“你说,这些银子是从何处得来你一个小小宫女,如何能够私藏如此之多的银两”
薇薇咬紧牙,姜碧兰立刻说:“来人,给我用刑,到她招供为止”
禁军看了一眼慕容炎,又看了一眼左苍狼,硬着头皮上前,刚要拉薇薇下去,慕容炎突然说:“大司农秦牧云何在”
姜碧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大司农,眼前的事还没有解决,怎么突然问起旁的事了
王允昭赶紧说:“奴婢立刻传他入宫
。”
慕容炎嗯了一声,命禁军将军函收好,转头又看了一眼匣中银两,问:“这是怎么回事”
左苍狼呃了一声,说:“是草民的银子。”慕容炎抬头看她,她含含糊糊地说:“前几日,闲来无事,在宫里走走。看见几个宫人慌慌张张嗯,就堵住问了一下。谁知道原来她们盗窃宫中财物,私贩得利。”
慕容炎眉毛挑起,左苍狼说:“草民也很生气,本来是要将人交给王总管处置的,但是他们愿意献出全部身家以保性命。嗯微臣一看,钱还不少。想想也算是替陛下追回损失,就没再跟他们计较。”
慕容炎一拍桌子:“混帐”
左苍狼赶紧跪下:“草民有罪,但想想也不算太混帐。如今除了备置衣饰以外,其他的银子都在这里了。至于衣饰,反正也是为悦陛下之目,也算是取之于陛下,用之于陛下了吧”
慕容炎本来正窝着火,闻言又忍不住想笑,想了想,觉得此事越发可信。开始还觉得王后搜宫,会不会是有意查找南清宫这卷密信。如今看来,宫中确有失窃,这银子倒也说得通。他说:“你你这个人啊”
姜碧兰一见,二人简直是在打情骂俏,她说:“陛下”
慕容炎说:“二万两赃银充公,孤还有政事,王后先回栖凤宫。”说完,突然又看了一眼左苍狼,说:“跟孤到御书房。”
左苍狼跟在他身后,姜碧兰走出不远,她轻声说:“陛下,那两万两银子”
慕容炎喝道:“你再说”左苍狼闭了嘴,想想还是不甘心,问:“一点也不能留”慕容炎加快脚步,左苍狼追上去,说:“那今天御书房听政要按大司农的日薪来算银子啊”
慕容炎一脸威慑地看她,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露了一点笑容。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姜碧兰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眼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画月说:“陛下这是怎么了,一见到她,就跟中了邪似的。”
姜碧兰咬唇,说:“快找个人,把今天的事告知爹爹。”
御书房,慕容炎将私函递给左苍狼,左苍狼埋着头,一页一页细看。同样越看,面色越严肃。慕容炎观她神色,见她确实像是不知情,说:“这个秦牧云,真是越来越大胆”
左苍狼说:“国库钱粮紧张吗王楠、许琅营中还好,袁戏将军这里只怕是艰难。如果陛下确有难处,拟封诏书,让兵士们共渡时艰,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炎怒道:“什么共渡时艰”一把抽出最近审批的军饷帐目:“这些银子早就出了库,孤可有拖欠兵士一毫一厘”
左苍狼也作了个吃惊的表情:“一个兵士一年万钱,一月也有近千钱,这一个月克扣四百钱,光袁将军帐下便是三万余人。何况其他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慕容炎当然也算了一笔账,面上怒容更盛。以往他们挤兑温砌旧部,慕容炎不是不知道。但也没想到竟然到如此程度。而且这样大的一批银两,是谁有那么大的嘴,吞得下去而袁戏等人还不敢奏报
秦牧云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这样一想,顿时心生阴云
。
左苍狼说:“陛下暂且息怒,这些银子虽然数目不小,但我觉得,最危险的却不是这个。”慕容炎抬头看她,她说:“如果这些人连军饷都能克扣到如此地步,那么营中的军械、铠甲,这些才是更应该担心的。如果万一有战事,军队士气低落,军械劣不堪用,大燕岂不是危在旦夕吗”
慕容炎眉头拧起,说:“你是说,有人竟然敢在军用器械上动手脚”
左苍狼说:“这些事,我倒也不敢妄言。但是历来也不是没有啊。昔日我在军中,仰仗陛下恩宠,并无人敢欺瞒为难。但是其他营中,这样的事也并不少见。”
慕容炎脸色阴沉,还没说话,外面突然有人禀道:“陛下,大司农秦牧云大人求见。”
慕容炎说:“让他进来”
秦牧云这才进到御书房,一抬头看见左苍狼也在,不由就是一愣。慕容炎将密信掷在他面前。他拾起来,看了几眼,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说:“陛下,这些书信乃是小人馋言,岂可轻信朝中用钱的地方多,军中一部分军饷到得慢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微臣这就去取账目供陛下御览。今年虽无天灾,但是借粮种、耕牛的人家多,打井引水更是不小的开销。这些银子的去向,账目上无不清清楚楚。陛下一看便知。”
左苍狼以前在军中,哪能不明白这些套路
他们本来就做了两份甚至是好几份账目,无论如何,这些账肯定是能平的。以前军中主薄为了给将士多发抚恤金,也常做空账假账。这也正是袁戏等人不敢直接向慕容炎告发的原因。
他们是武官,这些事就算是揭发了,到时候还是朝中几位大臣来查。可是有姜散宜在,查到最后不但会不了了之,还会让慕容炎觉得他们小题大作。
慕容炎吩咐内侍去取账本,左苍狼突然说:“秦大人,我记得我在军中之时,军饷每月尚能发足。如今离任之后,不过一年半,国库难道不盈反虚吗”
秦牧云说:“将军有何不知,现在俞地并入大燕,民生耕种,真是样样都是钱。秦某管着陛下的钱袋子,也是处处为难啊。”
慕容炎说:“可是袁戏军中,都是老兵。一个月五六成军饷也确实是过于为难他。”
秦牧云赶紧磕头道:“是微臣的不是,微臣再想想办法,定然再匀一些银两过去,让袁将军那边也好过些。”
慕容炎嗯了一声,眼看此事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苍狼说:“秦大人是说,这笔银子是挪作他用了,是吗”
秦牧云说:“将军,这笔银子的每一分一文,都是有账可查的啊。”
左苍狼说:“秦大人,如果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连续一年挪作他用。那么大司农司其他的银子,又有哪些是挪作他用的再说了,既然有账目,为什么大司农司不直接将这本真实的账目呈报给陛下而要用假的账目来鱼目混珠呢”
秦牧云微怔,正要说话,左苍狼说:“陛下,袁将军等人,素来是不向陛下诉苦的。如今既然婉转说明此事,想来军中情况已经十分严重。如果此事就这样轻描淡定而过,只怕军中不服。”
慕容炎问:“那依你的意思呢”
左苍狼说:“不如陛下亲派特使,前往营中一趟,详查此事。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对朝里朝外都是一个交待。”
慕容炎沉吟,秦牧云赶紧说:“将军这话严重了吧国库空虚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老臣也确有无奈之处。不过袁将军的事,老臣一定会放在心上。还请陛下和将军放心。”
左苍狼说:“我只是觉得,程序还是应该走的
。一来,可以还秦大人一个公道清白,二来,也可安军士将领之心。陛下以为呢”
慕容炎想了想,最后点头:“也罢,派人去营中走一趟吧。”
秦牧云从宫里一出来,就急匆匆地去了姜散宜府中。姜散宜听说了这件事,也是大吃一惊:“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查这件事你那里不是有账目吗”
秦牧云将宫里对答俱都说了:“相爷,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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