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道理。数百年来,妙音宗子弟虽然通晓百音,但为了配合寻音诀,为了发挥更大威力,以气御音,难免‘为赋新词强说愁’,绝无可能奏出《水仙操》这等‘心音合一’的纯粹音律。”
忽听徐良湖道:“贤侄女,楚道友情况颇是不妙。在我想来,你乃妙音宗门人,又是小辈,便算以音律援助令师,也不算以多欺少的。”
华霓裳道:“我亦有此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良湖不免一愣,暗忖道:“楚碧柔被琴声牵制,手舞足蹈,仪态全无,形势已岌岌可危,她这个宝贝徒儿倒是能坐得住。”
“铮!铮!铮!”大约半盏茶后,瑶天琴上曲调突的一扬一转,屈伸俯仰,缀兆舒疾,流而不息,合同而化。
而在琴音构造的恍惚世界中呼啸海浪,一时俱平,悲号群鸟,一时欢鸣。四方天地,同沐大道,万紫千红,纷纷来归。
被琴音感染的众人亦瞬间从孤茫大海中脱出,浴乎沂,风乎舞雩,敬慕的感受天地平和之气,如在和煦春风中。
唯有楚碧柔迷惘中更被黄钟大吕响彻,心神大乱之下,那一管金光灿灿的铁箫脱手而飞,口中更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亦随之歪倒。
“这……”徐良湖见楚碧柔败的莫名其妙,颇觉无奈,只好将目光全放在紫微身上,且看他如何安排。
便在此时,“呜呜呜”,一阵哀伤箫声从身旁响起,却是华霓裳轻按碧玉箫,缓步走向楚碧柔。
徐良湖不免摇头:“楚碧柔已然倒地,华霓裳此时出手,全然无济于事。孤掌难鸣,她难道还能比她师父更精通音律?真是不懂得把握时机。”
符天君这一曲《水仙操》本是走向尾声,忽然听闻这一阵意外箫声,不觉诧异潜生,忍不住瞟了华霓裳一眼,随即变调改度,琴声轻飏直上,追至箫声之旁。
“不对,这已不是《秦王破阵乐》,而是……《破阵子》!”胡晴刚自温煦琴声醒来,复又感受蕴含伤悲无限的箫声,眼前平白浮现出辛稼轩那一首沉痛无比的情词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箫声借托了秦王破阵的奋发昂扬,却只是故作慷慨,看似豪气满怀,却是牢骚丛生。一声豪雄,便有一声酸楚;一番勇志,便有一番恸哭。纵有万字平戎策,却只换得东家种树书,只赢得梦中铁马去,镜中白发生。
符天君微微摇头,叹道:“毋需如此伤悲。人间正道,本是沧桑,唯有中庸,方可久长。”琴声化作多情佳人,红巾翠袖,静静拥住箫声,揾去英雄之泪。
箫声被琴声软语安慰,挣扎一番,便不再抗拒,变分离之音而为琴箫合奏,一先一后,相辅相成,竟是收音于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