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声音之大,井楼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十万本?是学说吗?”一个路过的学子驻足。
“肯定是井楼没生意了,故意找噱头呢,刘兄莫要被骗。”
“哦,原来如此。可是......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是李正风李大人!长安城府尹!当朝文渊阁大学士!”
更惊讶的声音从楼外传来,李正风吓得捂住嘴巴,一挥手卷飞了那个惊叫的学子。他刚出手就整个人都悔青了,连忙跳出井楼。
“李大人,别来无恙否?”笑眯眯的声音吓得他立马缩回头。“错了,做错事了!”他气得直跺脚。他该把那个学子好生地请进来,喝杯清茶,顺便在井楼里休息个百八十年的,他自己付钱都没关系。可他动手卷飞了那个学子,瞬间把注意井楼的几个大儒都引了过来。
文渊阁十八大学士,连同他自己竟然到了十三个,他们围着雅厅坐了,和李正风说着话。
“李大人,您说的十万本可是您自己的学说?”
“素闻李大人的《三品问国》乃是足以开家立派的学说,只是无缘得见,若是有十万本,我等也可涨涨见识。”
“世人都说著作学说难,殊不知传扬学说更难,李大人,我大唐以文治国,大儒三十,学子八千,可识字者几许?略通文采者几许?若是有传扬学说的法门,还望不吝赐教。”
这些大儒口舌纷杂,三两句把李正风推到了大义的风口浪尖。李正风只是低头苦笑,心想阿古要是办不到可就糟了,事关自己的事情,这些大儒绝对比阿古灭了大使馆那种事疯狂几百倍。要是阿古能够办到——他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那样更可怕,无疑!
“你到底是谁?”他第一次思考这个以前没在乎的问题。大唐傲立地仙界,作为大唐的大学士,他只需要想着怎么民生安乐,对一些突然出现的新秀,从来不需要想其他的事情。
可如今阿古的所作所为太过恐怖,他真想寻根究底了。
而在井楼的天字一号房内,有个人比他更早了一步。欧阳休斜躺在阿古的床上,绣着游龙戏珠图案的蜀锦被子被他垫在了脖子下面当了枕头,房间最中央的桌子自己飘了过来,恰好垫住了他洗得发白的黑布鞋,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好像有只无形的手,自己倾倒了送到他的嘴边。
“好茶,好水,好个人!”他大笑着手舞足蹈。
声音没出半米就消散了去,旁边房间的白昂之等人一点没听到声音。他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抓着阿古带来的美酒研究:“这瓶子好古怪,是琉璃做的吗?”抓住盖子一扯,坚硬的瓶盖就被他捏在了手里,他连忙灌了一口酒,又去研究瓶盖子,“造的不错,这瓶子好。唔,老夫这样与盗贼何异,此等美酒价值千金,应判三千里劳役。”
“三千里,那边没啥好玩的地方。”他又开了一瓶美酒,“六千里正好是江南水乡,这下够了。”怪笑着把美酒吞进肚子,欧阳休眯着惺忪醉眼,心底却比镜子还要亮堂。
他看见阿古进了房间,偷偷跟进来却发现阿古消失得无影无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人不是没有,但阿古绝不是其中的一个。他想起‘十万本’、‘三个时辰’,一股子迫切的期盼,让他只想大醉三天。
仙凡永隔后地仙界就没人成仙了,佛道两家不可成仙,唯独儒家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儒家以学说问天下,传言只要能开家立派,把自己的学说发扬光大,诸多门徒众志成城,天道有感教化之功,还是可以飞升成仙的。
他已经有999年修为,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踏不出去,就是因为他没资格成仙。
“仙路缥缈,我辈踌躇。”他哭着笑着,一瓶瓶美酒接连灌了下去。他不在乎自己‘与窃贼何异’,更不在乎到底该判多少里的劳役,或者应该说世上少有让他在乎的东西,唯独学说是所有大儒心底的梦。
哪怕他外儒内法,哪怕他逍遥地仙界三千年,仍然逃不出这一个圈。
他想成仙,更想让自己的学说传扬天下,他——是一个文人。
“出版社,好一个出版社!好一个妥帖的名字!”欧阳休狂笑、痛哭,他觉得出版社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记得自己只是一个儒士的时候,最想的不就是出版自己的学说?最想的,不正是天下皆知我文千篇,知己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