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庞大的应天府犹如一个臃肿的巨龙,四百万人口,将这个城市塞的满满当当。
如今的房子因为上下水,电力供应不足,还有用气不便,配套不完善等原因,最高只有八层。
而朱瞻基从一开始的规划,就预想到了以后的交通阻塞,道路要求修建的非常宽阔。
所以这个城市就只能向外发展,如今已经形成了从马鞍山,到应天府,再到镇江府的庞大城市群。
整个城市犹如一张大饼铺开,占据了原本是郊区的大批良田。
从正统三十年,夹江工业区的大部分工厂开始外迁,大批工匠,工人迁出,这个城市的发展,才降低了速度。
如此巨大的城市群,虽然经过认真规划,各个工业区,居民区,商业区,衙门区都井然有序,但是依旧臃肿不堪。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越是住在城市中心的百姓,越是地位高,富足。
应天府的玄武湖,原本是城市北郊的外湖,可是如今已经成了内湖。
而原本是东郊的紫金山,现在也被城市包围在了中心。
紫金山的南麓是皇家陵寝,四周都是皇上特批建造的数十所大学。
而在学校的一些间隙之间,还有一些不大的街坊,能够主住在这些街坊里面的,都是非富即贵。
位于太平门外,玄武湖与紫金山之间的一处山脚处,就是皇上专门为海外各大勋贵子弟兴建的勋贵基础学校。
那些被分封海外的勋贵们,伯爵以上,除了家主或者长子长孙必须留在京城,所有的嫡系子弟也都要在六岁的时候送到应天府。
他们经过十年到十二年的进学过程,最低十六岁才能离京前往封地。
任何家族,如果子弟没有在应天府接受过教育,哪怕绝嗣,也不允许继承家族封地和爵位。
因为有了这条大律,也有勋贵因为嫡系子孙死掉,庶子却继承不了爵位,导致被除爵。那些勋贵们,几乎是不管是嫡子,庶子,到了年龄,全部都送到应天府来。
他们的子弟要在这里接受九年教育,其后才会选择不同的大学进修。
这所基础学校建成之后,许多勋贵就在四周买地建房,导致这一片,住的全部都是海外勋贵。
当然,这只是针对南洲的宗室和勋贵,东洲的宗室,而不包括西洲和西方各大总督府的勋贵们。
他们在西方需要直接面对敌人,所以只用把嫡系子孙送到应天府来进学,长大以后再回封地。
在基础学校东侧的山麓,这片勋贵街坊里面,其中的一户,大门口还挂着白色的幡布,任谁一看,就知道这家正在经历一场丧事。
主屋里面,十三个从七八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孩子身上孝服已除,但是每个人的身上都还穿着素色衣服,正在默默地吃着早饭。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材消瘦,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不时还压抑着咳嗽几声。
一个年纪最大的孩子放下了饭碗,才开口说道:“四叔,今日报纸上说陛下昨日归来,我欲今日上书,请旨回唐林城。”
“不妥。如今天寒地冻,北线的火车停运。且不说陛下会不会让你年前就回去,就是让你走,你又能怎么回去?”
“我可以走南线,经天山到碎叶城,然后从那里再折向北。”
消瘦男子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汉伦,你是陛下的亲外孙,你留在京城,远比你回去唐林城的作用更大。唐林城现在急需各种援助,你若是离开,凭我的面子,在国防部那些人面前可不好使。”
“加大对唐林城的援助,是皇外祖在三月前就已经下的旨意,我不信谁敢阳奉阴违。”叫汉伦的年轻人红了眼眶说道:“二叔,三叔也战亡,就只剩下父亲一人独立支撑,我不会去帮他,谁能帮他!”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又坚定说道:“我们林家有你祖母在,就倒不了。你现在首先是要完成羽林卫学的学业,而不是回去上战场。”
“四叔……”林汉伦忍不住站起身来,望着他说道:“你十八岁的时候,都能率领三千骑兵,直袭莫斯科,皇外祖亲口赞你为大明羽林。侄儿如今也已十八了,难道还要在家族羽翼下享清福吗?唯望能……”
林喜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斯拉夫人手里并没有火枪。但是现在,他们的手里也有了火枪。以前,我们是刀,他们是豆腐。现在,我们是瓷器,他们是瓦罐,跟他们硬碰硬,是我们吃亏。”
两人争执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屋子里的其他孩子也不敢插嘴,都盯着他们。
他们是极西候林氏家族的成员,中年男子是林三与唐赛儿的四儿子林喜,他少年时期勇猛无比,但是早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不能作战,所以如今留在京城照看子侄。
林三在正统十三年战死,死后追封极西候,世袭极西伯。
当时他的长子林楚才十四岁,在应天府进学,十八岁从羽林卫学毕业,被封为极西伯。
与此同时,朱瞻基将二十五公主宁国公主赐婚于他,封为驸马都尉。
林汉伦出生在正统二十三年,那一年林楚率领大军西征,征服喀山汗国,占领诺夫哥罗德。
朱瞻基闻讯大喜,封林楚为极西候,世袭极西候。
夏天的时候,朱瞻基北巡,当时北部大军也都齐集唐林城,那些抵抗组织闻风而逃。
可是朱瞻基离开之后,他们集结在了一起,反攻诺夫哥罗德。
在那场战役中,除了林楚坐镇唐林城,没有受伤,二弟三弟战死,后面前去救援的唐赛儿也中伏受伤,损失惨重。
这个消息传到京城,林汉伦自认自己作为长子长孙,应该承担起家族责任了。
可是他也知道,没有这个四叔的背书,恐怕皇外祖也不会让自己回去。
他有些郁愤地说道:“今日学校要休年假,我去拿成绩单了。”
“站住。”林喜叫住了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明日再去拿成绩单,今日我有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林汉伦回转过头,林喜又说道:“陛下当日下令让工部造连发枪,你去打听一下,这次换装的次序。我们唐林城如今情况危急,你跟陛下上书,看看能否先为我唐林城换装,如果我们能换成连发枪,再多的敌人,我们也不怕。”
一听是正事,林汉伦也不敢耍性子了,低头说道:“那我回房写奏折,一会儿就去交给鸿胪寺。”
林喜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还不知道何时会见你,递了帖子,你就去找你同窗孟骥,他父亲是工部侍郎,你应该知道说些什么。”
“是。”他有些郁闷地答应了下来。
回房之后,他写了一封中规中矩的奏折,写完之后,却觉得心里不平,忍不住又写了一封奏折,奏请回封地帮助父亲。
出来之后,林喜就在院子里等他。他将那封中规中矩的奏折给了林喜看,林喜点了点头,打发了他去鸿胪寺递帖子。
来到承天门外的西侧的鸿胪寺,他进去登记后,犹豫了一番,还是将另一封奏折递了上去。
午朝的时候,朱瞻基就看到了这个外孙情深意切的奏折。看完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虽然大局观差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不派援军,但是对父母,对封地的担忧,溢于纸上。
“朕这外孙的平日表现如何?”
一位咨情司的少监上前回道:“极西候世子文科只是中偏上,但是一身武技出类拔萃。
唐赛儿和林三都是高手,林楚他们家学渊源,到了他这一代,林喜虽然身体不行了,但是经验仍在,有他悉心教导,要是武技不行,还反常了。
他想了想说道:“下午朕要去祭拜皇后,让他随驾吧。”
林汉伦去孟家打听了一圈,因为孟侍郎不再,孟骥也不确定如何,只是承诺了会帮他打听一番。
回到家里,他没有想到,行人司的小行者,已经在等着他了。
自从宫里不再招入太监,皇宫里面的事务,基本上就是女官在操持。而皇宫外面的事务,被内务府接管了下来,四司八局,包括行人司在内,全部换成了普通的候补官员听令。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国子监的候补贡生,在补官之前,每个人都要在这些衙门干个一年半载,甚至两三年,才能获得官职。
得知下午能随驾,他就激动了起来,一中午都在考虑,见了皇外祖,应该说些什么。
匆忙吃过了午饭,他就坐了出租车来到东安门,从这里步行进入东华门,然后在这里候驾。
出发的时候,朱瞻基的身边都是一些重臣,看到皇外祖一直不停地接见百官,没有得到召见,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皇陵最西侧是孝陵,东侧是太宗皇帝的长陵,中间是朱瞻基父母的献陵。
朱高炽虽然没有登基,但是也被朱瞻基追封为仁宗。
今日不是节祭,是孙娴的阴寿。朱瞻基只是路过献陵,到父母的坟前祭拜了一番,然后来到了献陵后面的一座未封的坟茔。
相比朱元璋坟墓的大气,朱棣坟墓的奢华,朱瞻基为自己跟孙娴准备的坟墓非常简单,占地不到五亩。
主坟只有一个祭厅,坟墓主体也就几十平米而已。孙娴的墓穴只是暂封,主坟却没有封,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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