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中间放着四张条案,由于多了冯家兄弟两个,如此又增加了两张。
一人一张,做好之后,有小太监捧着笔墨纸砚上来了,每人发了一份。
这时候,叶华走到了中间,朗声道:“尔等具是新进考中的进士,陛下有意考校你们的才学,就按照试卷上面的题目,在一个时辰之内,写好一篇策论……记住了,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左顾右盼,把这里当成科场,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
叶华交代之后,就坐上了监考的位置,居高临下,盯着六个人……骠骑卫的士兵,宫里的太监,侍卫,全都在四周盯着。
无数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这六个人就像是被扒光了似的,完全不知道会有什么命运等待他们。
既然让写文章,那就写吧!
最先动笔的居然是冯平和冯吉,他们看了看题目,略加思索,就开始动兵写作,剩下的四个人,也相继动笔。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等要收卷的时候,柴荣出现了,跟在柴荣背后,还有一个年轻人,他身上没有官服,是个白丁!
不是被人,正是李肆!
“把他们的文章拿上来吧!”
叶华点头,下去将六篇文章,送到了柴荣的面前。柴荣叫小太监搬来一个墩子,让叶华跟他对面而坐,君臣两个一起充当阅卷的考官。
六篇文章,柴荣只看了一刻钟,叶华看得时间比他稍多一点,可也没有多太多,君臣两个都把卷子扔在了一边,脸上的颜色很不好看!
“叶卿,你觉得如何?”
“老生常谈,平淡如水!”叶华给出了八个字的评语。
柴荣哼了一声,“叶卿,你太客气了,什么平淡?一点都不平淡,朕闻到了馊水的味道!腐朽,酸臭!”
柴荣抓起其中的一篇,厉声叱问,“这是谁的佳作,给朕站出来!”
连着问了两遍,李覃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启奏陛下,这,这是臣所写。”
柴荣瞧了瞧他,“你叫李覃,一年前,你中了第五名进士,是也不是?”
“回陛下,正是!”
柴荣又看了看他的文章,鼻子里哼了一声。
“既然中了进士,你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反而主动跑到邺城留守府当御史,你是怎么想的?”
李覃的脑门都是汗水,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启奏陛下,臣,臣觉得自己年轻,不愿意留在京城,害怕消磨了斗志……”
“放屁!”
柴荣直接爆粗口了,他站起身,几步走到了李覃的面前,把那篇文章扔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怕漏了馅,让朕知道,你是个草包,故此跑到邺城,以为朕就不知道了,是吧?”
李覃被说得无地自容,一个读书人,说他学问不行,简直比骂娘还难受,李覃觉得满腹委屈,他梗着脖子,辩解道:“陛下,臣,臣乃是陇西李氏之后,书香门第,臣幼年也曾寒窗苦读,扪心自问,经学文章,诗词歌赋,也都略通一二,并,并非一无是处!”
柴荣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是朕错了?是朕没有读懂你的高明之论?”
“臣不敢。”李覃匍匐在地,浑身不停颤抖。
柴荣又看了看除了冯氏兄弟之外的三人。
“你们几个的文章,还不如李覃!朕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原来我大周的进士,居然是如此迂腐昏庸,简直是一群朽木!”
皇帝都要气炸了,也难怪他生气。
殿试始于唐高宗,可却没有成为定制,所谓金殿钦点,天子门生,东华门唱名,那是从宋代才开始有的。
五代的进士并不是天子亲自担任主考的。
偏偏这一次柴荣来了兴趣,要考察一下他们的水平。
就出了一道平边策,让几个人去写……李覃文章的核心是“修德怀远”,也就是说,只要天子修德,世道清明,其他国家自然臣服。
看到这个结果,柴荣差点气昏过去。
靠着修德,天下就能一统!
那先帝不顾病体,北伐幽州干什么?朕刚登基,就带着几十万大军,围攻晋阳,又是为了什么?
照李覃的说法,朕留在开封,修德感动上天不好吗?还用的这么辛苦!
这时候,李肆突然跪倒,“启奏陛下,李御史等人,如此作文,并不稀奇。科举文章,首重文辞华美,对仗工整,不求言之有物,只求新奇瑰丽。寻常寒家子弟,弄不懂科举的门道,所以屡屡碰壁。只有像李御史一般的大家子弟,才能轻而易举通过科举。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查阅历年进士的出身,就知道草民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