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人好歹都冷静下来,不再似头一天那样激动。
宋好年一早就看过一回宋好节,他虽挨打挨得重,倒没发热,趴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单,直叫唤。
见二哥来,宋好节没好气地要骂他害自己,偏又口干舌燥、浑身疼,到底没力气骂,只恨恨瞪他几眼,伏在枕头上哼唧。
宋好年跟宋好节要当票,宋好节眼珠子乱转:“啥子当票,我不晓得。”
“陈大哥送给秀秀当嫁妆的两匹布,你硬抢来的一匹缎子,不是进了当铺还是进了哪里?尽早拿出来好了事,若是还想赖账,连我也救不了你!”
宋好节这才叫宋好年去翻他鞋底,从臭烘烘的鞋垫底下抽出两张当票连带一张欠条来——正是欠赌坊钱的欠条。
宋好年不识得字,一二三四五倒也能认几个,再一看上头手印,还有啥不明白的,当即把欠条掷到宋好节脸上,道:“收好!”
自拿着当票去城里,找个代写书信的摊子,细细认下两张当票上的当铺、物品、金额,去把三匹布赎出来。
当铺的规矩是低进高出,凭你怎样光鲜的布料,到他们嘴里也是“污损旧缎子一匹”,把钱压到不能再低。
要赎买时,要价却高得多,越是紧急、贵重的东西要价越高,顶好是当当人赎不起,化活当为死当,那才是他们赚钱的根本。 宋好年高价赎出布匹,亲自送到绸缎庄,道:“昨日回家后不久我便找着老三,原想拉来归案,不想我爹狠打他一顿,如今还卧在床上动弹不得,还请刘大叔宽限几日,待他能下床走动,我便拉他来给
你们磕头赔罪,再追究他。”
刘掌柜道:“人有下落就好。宋爷,这两匹料子原是我们东家送给令妹作添妆的,中间虽出了些事情,东家待你与令妹的心还是不变,你且带回去与她添妆,贺她百年好合。”
宋好年羞愧道:“若不是为着赔罪,我如今连见你们都羞得不行,只想在家躲羞哩,如何还能收这东西?”
刘掌柜一再坚持,连青松也出来道:“姐夫,你就收下呗。”
“你身子好些了?”宋好年忙问青松,“人小鬼大,你倒做起我的主来。”
青松笑道:“心口还有些闷,总躺着没意思,掌柜的叫我跟账房先生先学两日算术哩。姐夫,宋好节是宋好节,你是你,我看我们东家和掌柜的把你们分得很清,咋你自己就分不清了哩?”
为着宋好节犯错,他先怪起自己,如今更是一副从今以后不再往来的架势。青松可舍不得叫自家姐夫失去这样一门交情,是以急忙劝说。
宋好年道:“老三到底是我亲兄弟,他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我没教好他的缘故。他该领的罚一样都不能少,我也不能仗着陈大哥和刘大叔厚道,就死皮赖脸地占便宜。”
青松急了,还要再说,刘掌柜制止他:“你姐夫是有尊严的人,你呀,多学着点。”
又对宋好年道:“虽我看宋爷和那位全然不同,可如今宋爷自己心里过不去,我再多说唯恐你难受。如此,我便不多说啥,宋爷你且等我们东家回来,自己同他说去。”
刘掌柜又叫人去县衙打声招呼,只说贼赃已经追回,过两日扭送贼人上门,通缉令可暂且撤掉。
宋好年叮嘱青松叫他多保重身体,在店里好好干,少说多做,辞别刘掌柜回到镇上,看看又是一天过去。
过后几日,宋好年每天只管去店里送豆腐,再去老宋家看一眼宋好节还在不在,防备他逃掉。
好在宋老汉那一场打得极重,宋好节这些个日子都没好全,他素日又好吃懒做,就是起逃跑的心,一想跑掉后少不得风餐露宿,便不敢去受那个苦。
宋好节道:“监牢里还有饭吃,强如在家叫爹打死。”
七八天后,他棒疮好得七七八八,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宋好年便禀过宋老汉,雇一架马车把宋好节带到县里。
宋好节晓得二哥是送他去坐监,因被打怕,不吵也不闹,只管拿眼睛阴测测地盯着宋好年,不时发出阴冷笑声。
宋好年道:“你当我愿意送你去坐监?你是我亲兄弟,若是能够,我岂有不护着你的?可再大大不过国法,要是你抢绸缎铺的事情都都能替你扛下来,往后你要杀人放火,我们还能怎么办?”
宋好节只作听不见,冷冷地笑,也不晓得打着啥子坏主意。
到得绸缎坊,刘掌柜却不在,宋好年一问,徐彩文道:“东家回来哩,掌柜的跟着东家去干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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