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见面罢!你若是得空,在家多做些女红,岂不比在街上乱逛的强?”
宋秀秀不想两人订婚后见面的机会反要减少,登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委屈得不得了:“将来你自娶我,我自嫁你,如今不过说说话,哪个敢说闲话?”
小秀才心道,满镇子的人都在说闲话,只你不晓得哩。面上还是一派深沉,“你也该拿出些官家娘子的气派来,免得叫人小瞧你。”
一说起将来要当官家娘子,宋秀秀精神一振,如听佛语纶音,把小秀才的话当成圣旨一般不住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家去绣嫁妆,你也莫急,且等着咱们的正日子!”
小秀才暗暗道:哪个着急?你嫁妆来我家,人不来我家才好哩。 他却不晓得这个主意正叫宋秀秀躲过一劫——那些个放心许他的大姑娘一个个把宋秀秀恨得要死,暗地里使坏要叫宋秀秀跌一跤摔断腿,又或是跌进刺架里划烂脸,再有心狠些的,直接就想把她推白
水河里,好自己做秀才娘子哩。
宋秀秀不出门,这些个鬼主意总打不到她身上去,小秀才跟她说想要个针织女红样样精通的贤妻,她便整日在家学起刺绣来。
乡下地方的姑娘多少都学过缝补,宋秀秀小时候也学过几日,不过她娘惯着她,后头又有大嫂可以支使,她一手针线功夫还真不咋样。
为着嫁妆重新练习起来,偏又因着心里不宁静,根本坐不住,扎两针就想出去显摆显摆自己的威风,走到门口想起柳如龙的嘱咐,又转回来绣花。
一天下来一朵花瓣都绣不完,反白费许多功夫,连牛氏都给她绕得眼晕,道是:“你还不赶紧做起来?过些日子嫁过去,别个不说,公婆的鞋袜总要有,给你小姑子的针线也该有一两样。”
宋秀秀自己就是给人当小姑子的,眼里自来不把嫂子当个人,一想到自己要给别人当嫂子,倒想起嫂子的威风来:“公婆夫婿也罢了,小姑子算个啥子东西,也叫我给她做针线?”
董氏正埋头绣嫁妆,绣得头晕目眩,闻言抬头看她一眼:就是,小姑子算是啥子东西?
牛氏在宋秀秀手上用力拍一巴掌:“乱说啥!”
有心教宋秀秀几句为人媳妇的道理,偏宋秀秀打小儿就没见牛氏柔顺、孝敬、温柔过,只拿她说的道理当笑话听,再不过心,牛氏也徒呼奈何。
到这时候,宋好节终于回家来,一听宋秀秀已经定亲,便要拉着小秀才去吃酒:“要娶我妹子,如何不同我吃酒?”
定亲这些日子,两家大人走得勤快,柳如龙可一回也没来过,牛氏正怕小秀才反悔,如何能叫宋好节去打搅他?
因寻出一吊钱来给宋好节,道是:“你妹子要备嫁妆,镇上没啥好东西,你在县里熟,去县里买些好东西回来。”
宋好节望着钱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我晓得,晓得。”
宋秀秀冲进屋子里打叫:“娘,你咋把钱给三哥哩?过了他的手,还能有我的份?”
宋好节骚眉耷眼道:“妹子说的这是啥话,钱交给三哥,三给保管给你弄出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来!”
牛氏道:“不给老三,还能给哪个?”
宋好时是个只晓得占便宜的软蛋,宋好年她信不过,宋好节又机灵又得人意,就是从中间得些好处也没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过这些钱到底是闺女的嫁妆钱,牛氏也不想加叫宋好节做得太过分,嘱咐道:“这些个钱,你不许拿去吃酒,好好替你妹子办了嫁妆来。回头我再给你钱花用。”
宋好节眼珠子咕噜噜转,答应得极好,他这些日子把县城逛遍,随口就说这家胭脂好,那家酒水顶尖,将来做宴席有面子……
牛氏眉花眼笑,只觉得小儿子在外头长了许多见识,到底跟乡下汉子不大一样,或者也能有大造化哩。
宋秀秀见钱进了宋好节的衣兜,再拿不出来,跺跺脚,追着宋好节嘱咐:“定要买好的!”
宋好节从牛氏屋里出来就十分不耐烦,笑道:“我妹子这是等不及出嫁哩!放心,都包在三哥身上!”
虽是说笑,那神态可不像是在说好话,宋秀秀瞪宋好节好几眼,然而她在家里头唯一不敢欺负的就是这个三哥,只得去把火撒在董氏身上,非说这朵花不好看要重绣。 董氏咬着牙拆掉绣线重绣,恨不能把宋秀秀打个烂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