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今晚挤满了人。
朝中重臣都在,只缺了刘建安。刘建安迈步进去之时,这个小朝廷便齐了。
而一国之母程月儿也穿上了繁重的皇后朝服坐在上首,刘贵妃穿着贵妃袍服坐在她的下首。
方艳径直向着上首的主位走过去,绣着团龙的金黄色布料织成明丽的坐垫,那是整个屋子里最舒服的位置。
方世平跟在她身后,这屋子里却没有他的位置,和周鑫、秦思明、罗达等人一起站着。
只是这些京兆府的人马悄不做声缩在一边,而他却局促地站在书房中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那些重臣们都垂着眼,没人敢看方世平一眼。
方艳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些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不会阻碍登基大典。可是想到这些软骨头以后都是她的臣子,心里又是一阵厌烦。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事儿弄明白,登基了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整顿朝中大臣。
她清清嗓子。
所有人都看过来。
程月儿从她坐上那个位子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时候心中更是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上次出现这个预感,是方艳去考科举。上上次是方艳入了道门,发誓终身不嫁。
“三日后举办登基大典,一切从简,礼部操办即可。我把你们招过来,可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停下来,到底她和方世平方世安都不同,方成乾为了修道抛家弃子,和两个儿子感情都淡漠。
但她和方成乾是有感情的。
她道:“你们都知道父皇殡天了。”
上书房一片静默。
她继续道:“但是你们不知道父皇死于谋杀。”
程月儿惊愕道:“不可能。”
“鹿隐山下有最少四个营的固定人马,都是精兵悍将,身家清白忠心耿耿。陛下不可能是被害死的。”
方艳长叹一声道:“秦思铭。”
秦思铭走到屋子中央,方世平皱着眉给他让位。他认识秦思铭,知道他是京兆府中的人,破案办案很有一手。
但是再怎么能干也就是个吏,连官都不是,和他站在一起简直有辱斯文,他看来看去,跑到程月儿和刘贵妃中间站着。
秦思铭拿出卷宗,翻看着汇报道:“陛下——”
他改口道:“先皇死于兽口,经确认,该兽是御兽园一头毛色特异的老虎,西北军献祥瑞时进献入京的。根据御兽园记载,这头老虎应该送至燕山猎场,供大皇子和狄人使者打猎。”
刘贵妃猛地抓住了方世平的胳膊,常常的指甲几乎要刺进他的肉里。
“艳娘,不可能是世平做的。”
方世平这才明白过来今日方艳为何如此生气,他眼前一晕,腿脚发软,坐到了刘贵妃旁边的桌子上。
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他的仪态问题。
方艳摆摆手道:“别说了,等京兆府调查结果出来。”
她实在不是很想再谈这些,杀戮是皇帝的必修课,方艳也不是没有杀过人,间接死于她手的人也有些,但是家务事一向是她的死穴。
那些大臣们紧紧地闭上嘴,打定主意一言不发,可是免不了有人怀疑究竟是谁谋害了方成乾。
方艳的嫌疑并不比方成乾小,既然她有篡位登基的野心,今日又显示出了对禁卫军的掌控力度,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谋害了先皇。
方艳不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京中的百姓确实交口称赞京兆尹清平公主处事公平,爱民如子。
可是如果不是蛇蝎心肠,又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男人有野心是正常的,女人的野心那可就是黑心。
方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短促地说了一句:“当时我也在山上。”
这姑且算是没什么力度的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