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徽州城东的一处宅子里,一个穿红衣的姑娘正坐在长廊上打盹,旁边一个丫鬟模样姑娘也昏昏欲睡。
忽然,长廊转角处转来一阵脚步声,红衣姑娘立刻惊醒,拿着手里的绣绷装模作样的绣起花来。俏丽丫鬟也跳了起来,转头张望了一下,马后炮地对主子道:“姑娘,太太来了。”
说话间,从转角处走过来的一行人已到了两人跟前,为首的正是一年半前回桂省探亲的陈氏。而红衣女子,自然是失踪一年的杜锦宁。
徽州这里杜锦宁早就托秦老六买下了一处宅子,陈氏当初离开润州后,绕了一圈后到这里住了下来。
杜锦宁失踪后在秦老六京城的宅子呆了三个月,等城门口的御林军和齐慕远的手下被赵晤下令撤消之后,她便出了城,直奔陈氏这里。
到了这里,她也没老实呆着,而是乔装着时不时地跑出去旅游一番,日子过得甚是洒脱。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绣花,极为难得。
陈氏瞧了一眼杜锦宁手里的绣绷,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挥手遣走一干丫鬟婆子,开口道:“你做绣活有看书万分之一的认真劲儿,我就不愁了。”
杜锦宁索性不装模作样了,将手里的绣绷一扔,挪到陈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干嘛非得学绣花嘛。我有钱,请多少绣娘请不来,干嘛非得自己绣?”
陈氏斜睨她一眼:“以后你相公的内衣亵裤,你也让绣娘做?谁家有这样的娘子,非被当成大笑话让人嘲笑不可。”
杜锦宁噘嘴:“那不一样。其他女人除了做点针线、管一下家,还能做什么?我是做大事的,哪能跟她们一样。”
“别做梦了。”陈氏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女人做官,娘活了几十年,还没听说过。”
顿了顿,她看了杜锦宁一眼:“再说,就算皇上仁慈,你研究出来的水稻也离不开你,那也不过是让你偶尔去看一看,帮出出主意,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般穿着官朝每日到衙门去做事啊?”
杜锦宁耸了一下肩,不说话了。
她也知道不可能。
大宋再开放,也讲究男女大防。她以后真穿着官朝去衙门里上衙,衙门的那些男同事肯定会各种不自在。如果她跟齐慕远成了亲,流言蜚语肯定会将齐慕远淹没,觉得他头上戴了无数无数的绿帽子。
而上辈子上了十几年的学,又上了几年的班,这辈子还在翰林院里呆过三个月,每日朝九晚五,让杜锦宁很不喜欢,太束缚、不自由。
这辈子她又不需要赚工资养家,她自然不脑抽,非得去衙门里受那个罪。能拥有一定的政治地位,能为大宋做点事情,像陈氏所说的,有需要的时候去转一圈,指点指点,她觉得就挺好。
见女儿不说话,陈氏倒不忍起来,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份了,伤了女儿的心。
她缓了缓语气,将绣绷拿过来,自己绣了几针,问道:“你真有把握,皇上会派人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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