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已奋力挣扎着逃走,她逃奔的方向并非朝着荒野,更不是顺着小径往外跑,她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座硝烟弥漫的战场!
上官红的无故失踪,更给气急败坏的谢志强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在暴跳如雷之下,更加增添了三分惶恐与疑惑,冥冥中,就好像是有恶鬼在追蹑着他,专门与他作对一样,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前溜走,就在他手掌心里滑脱了,这,这不是大大的透着邪门么?朦胧中、仿佛又听到了杀喊震天,惨号悚骨……朦胧中,宛如又见到了刀光血影,狞脸赤睨……
此时此刻,白墨临的脑际一阵震惊之中,却又很快猛地施出了内家绝学“拂罗手”,左脚微侧移开半步,一个曼妙的的拧腰,全身已转了个九十度,随着左手衣袖,已然疾拂出去。围观者有见识过的都知道,此招妙就妙在几个连串动作,都是在电光石火的须臾间骤然而出的……
司徒香香就在带出对方劲气的同时,左掌已由极怪异的角度,轻然抽出,一般绵柔的凌劲,已无声无息的发散出。随着在掌推出的时候,右手五指,微微分开,刷地一声,猛袭上官擎天老狐狸胸前的“袖封”、“步郎”、“幽门”、“通谷”四穴。所以,速度之快,是任何招式都不能于其比拟,而且,衣袖之中又暗藏内家绝学“拂罗手”端的凌厉,毒辣绝伦。任这上官红是多么倔强,坚毅性格的女性,自己的贞操已完全奉送给他,而又见心底的爱人,没有丝毫的安慰,反而,声色惧厉,怒言相问,这怎不使她心肠寸断,悲恸欲绝呢?
更何况的是,上官红又是一位无依无靠的孤弱女子,此种创伤,是非常重大的。她的珠泪顺腮而下,痛苦地低泣着,如泣如诉,声断人肠!就好像是一只失群的孤雁,凄凌地哀嘶着,女人,尤其是极其美丽的女人。她们在轻嗔嗔唇之时,更增无限娇媚。而在娇笑之时,简直是百媚横生,荡人心魂。但在轻声低泣之时,更有一种迷人的风度,兼并一种使人生爱之态。
司徒香香呢,本就是天性聪慧,美色绝伦,一副沉鱼落雁之容,这一哭,真是带雨梨花,美容之中,带着楚楚迷人之态。那如杜鹃啼血,又煎心的低泣声,闻之,不禁使人心酸。此时此刻,任是白墨临再如何的铁石心肠,目无表情;也要为之伤怀,生出一丝怜悯之感。
此时此刻,谢志强却是怒了,只见他十指齐张,八方抓舞,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每个爪影都隐含无穷杀机,每一个指头皆成了洞铁穿金的致命武器,身形左旋右转急如闪电,就好像是一头八爪鱼在忿怒地将八只触爪凶狠地乱舞。突然,歪风乍起,劲气如山涌发。四散的力场,着先便将按均到的桌椅崩散、炸裂,人影乱闪,可是,白墨临的闪避身法,更令旁观的众人心头大骇,他们都在问自己:江湖道上,几时出了这么一位年轻高手?他那种杀气森森,信心十足的精神压力下,阴魂不散感到自己的虚弱,握闪电钻的手也呈现不稳定颤抖现象,手心在冒汗心跳在加速。同时呢,而谢志强那双冷电四射的虎目所流露的凌厉杀机,阴森而残忍,仿佛具有无比威力,似乎利箭一样深入人心深处,看穿你内心的秘密,那震撼人心的冷电精光,诡异而且犀利,具有无比魔力,比地府魔神的鬼眼更具威力,更加摄人心魂。另一边,青色的人影闪烁不定,在爪影的笼罩下飘忽如幽灵鬼影,抓不着,扣不实。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团有形无实的虚无幻影。人影闪动时所发出的劲流,不但没有砰弱爪功的凶猛力道,反而更增加了凌厉的声势。可是,这种加强的声势,又更令人觉得上官擎天的闪避身法更为诡异神幻,更加奇奥绝伦。
因为,要知道,上官擎天老狐狸呢,一直就在凝神运气,准备同谢志强作生死一战拼命,豁出去了的上官擎天老狐狸,这时就好像是个魔鬼的阴影,如影随形地从两丈之外瞅眼内至白墨临的身侧,一双钢爪狂舞,活像煞一头盛怒的凶狼,悍不畏死地扑向谢志强,那神态,料是打算一命换一命,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在微弱的光度之下,白墨临站起身行,很快,可以勉强辨认出那虬髯大汉的形貌:瘦磷磷的身材,黄焦焦的枯干面孔,面孔上,是一双稀疏的倒搭眉,细眼睛,眼皮松松的下吊,唇薄如刃,整个的形容,给予人一种极度冷削而酷厉的感觉,谢志强立马知道,自己这才算脱险过了此关,他小心翼翼的伸展了一下早已僵木了的四肢,身上的旧伤,却在昨夜那要命的一阵剧烈痛苦之后似乎反倒减低了很多,再没有那种抽心锥骨的刺激了,再也没有那种活像要拆掉百骸般的窒息苦楚了,现在,只是隐隐作痛,就像伤口在撕裂之后又缝合了似的那种隐隐作痛……
“司徒姑娘,或者,你还年轻,或者,你与草莽中人接触的深度仍然不够,你可知道江湖的日子是极其苦涩与发黯的?难得有什么希望,有什么盼望,只是那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不敢预料明天会是什么情况,更不敢期冀未来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致,更是行侠仗义的举止,也全得豁上命,洒上血去陪衬,那些粗鲁却直爽的汉子,他们脑海中没有美丽的憧憬,他们只想就这么生存着,用他们习惯的,传统的方式生存着,而他们要活,要糊口,便往往脱不了血腥,离不开干戈,用性命去换饭吃,伸舌头舐刃上血,这些残酷的折磨往往如影子一般连着他们,他们并不愿如此,难以更改的,却是他们已经固定于这种形式的生存规范了……”
白墨临轻嘘着气,谢志强一寸寸的沿着树干溜滑下来,他咬着牙,闭着嘴,吃力的,艰辛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滑,终于,他的双足挨着地面!突然间,就是白墨临说过的这句话,司徒香香竟感到一种微妙而甜密的震动,她不由心旅游荡,面飞红霞,“习惯了就会好的”,莫不是,将来,白墨临会时常偕自己同道游?他会时常叫自己随伴左右?他是这个意思吗?而这个意思的后面,又包含了些什么暗示呢?而真有什么暗示的话,这暗示好似又嫌太轻微了啊……
此时此刻,谢志强正好倚着树干,他又喘息了好一阵,然后,他异常警惕的掩隐着走出林子,而在他走出林子的一刹那,目光已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地上那两具惨怖的尸体……
要知道,经过三十多年的历练,上官红的武功的确已至精奇绝奥之境,其如鬼魅幽灵似的飞来,击落意欲杀人灭口的谢志强,出手擒制上官擎天的穴道,这几个一连串的动作,看是轻描淡写,但其速度之快,可真骇人听闻。此份武技,放眼芸芸武林,大概难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且呢,但更使人所懔骇的,来者却是一位二十七八年纪,极端美丽的少妇。此少妇身披雪罗裳,明眸皓齿,瑶鼻樱唇,玉骨冰肌,白中透红,又娇
又嫩,吹弹可破,是如此的千娇百媚。
一轮旭日,已冲破了那片白云,冉冉地上升,霞光万道,彩虹满天,靠近旭日的白云,光怪陆离地变幻着,却成为一种自然日出的美,金黄的目光,影射水中,清波涟漪,无数小鱼戏水跃波,顺流而去,此地的确是幽绝清静——蓦在此刻——溪流的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娇叱声,以及阵阵下流辱骂声,只见两条灰色的人影,追逐着一位身躯巧细的蓝色人影。
那蓝色人影,轻功曼妙至极,恍似一只掠波飞燕,后面那两条人影,任是轻功已是上乘,但无法追到那兰色的人影。阵阵山风轻拂着,白裳飘忽,秀发披肩,如仙女下凡。仇恨的怒火,支持着白墨临的力量,双手在地上抓爬着,直向这块平地边缘滚去,滚去……
此块平坦的地面,因虚悬在壑底八百丈的高空,离绝壁峰顶又有百多丈,所以,这三四十丈宽阔的地面上,完全被浓厚的云雾迷绕了,加之夜间,雾气浓浓,人如处身其中,犹如在冥阴地狱一般,白茫茫的一片,任是眼光何等锐利的高手,也休想看出丈外的景物。
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很快就滚至一块斜岩的背后,耳际已听到二十丈外,有着微细的脚步声音,渐渐地向这里移来,倏地,他们都停了脚步。
这司徒香香美得真使人心魂飘荡,那种美丽程度,几乎可以集合人间所有赞美的名词,也难形容她那沉鱼落雁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