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但达喀尔的信号实在差劲,汪宇凡正在欧洲忘乎所以的游玩,林滉估摸着,等他借到钱去买飞欧洲的机票,大概已经圣诞了。
“烦!”胡乱揉了下头发,林滉又立马用衣角擦了擦手。
医院里用水不方便,他已经两天没有洗过澡了,头发油腻的就快黏成一团。
“要走,一定要提前离开。”他下定决心,又发了条讯息给汪宇凡,发送图标转了又转,总算显示成功送达。
林滉叹了口气,把手机装进裤兜里,又从枕头下摸出一台PSP,踏上拖鞋,准备去院里透透气。
*
经过长长的走廊,林滉又感觉有些心酸。
这里医疗水平落后,医药用品和医用器械常年紧缺,大部分民众经济条件都不算好,对他们而言,普通疾病也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所以,住院的这几天,林滉经常能看到病人无助的眼神,和家属悲伤的眼泪。他们反复向医生乞求,最终却不得不卑微臣服于命运的车轮下。
“烦!”林滉又一次皱眉,他做人讲求开心,最讨厌沉重的事情。
拐弯,就要走到门口,忽然一阵骚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前方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向他这边跑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神情焦灼,脚下的步子如开弓射出的箭一般,林滉下意识的要躲闪,却是不及。
“哐”一下,他差点便被撞倒,手里的游戏机顺势飞了出去,“啪叽”一声,狠狠跌落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林滉:“哎,你……”
倒霉这件事,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件跟一件。
撞到他的人并未回身,林滉望着他匆忙向前奔的背影,叹了口气。
罢了。
弯下身,伸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一只修长又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做着跟他一样的动作。
林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的亚洲女生,面庞清秀,留着齐耳的短发。
“你……”
“对不起,我们赶时间,有点着急,你没事吧?”
梁璀错把拾起的碎片塞进林滉的手里,抱歉的说。
原来是和方才那人一起的。
林滉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庞,跟不停起伏的胸脯,猜想那孩子的病情应该很紧急。
“这个应该用不成了,这样,你把电话留给我,等我处理完手头的急事,取钱赔给你。”梁璀错又说,掏出了手机。
“不用,我已经用很久了,刚好也准备换一个。”林滉摆手,心下开始猜想她来自哪个国家,会不会跟自己是同胞。
梁璀错的心挂在Ashur的身上,微微有些不耐。
“别墨迹了,给我。”
“额?”
“手机号。”
眼前的人又说了一次,林滉才反应过来。
明明占主动权的是他,怎么却被眼前的这个女人压制了?而他竟在不自觉间报出了一串数字。
梁璀错记下号码,没再说一句话,迅速跑开,留林滉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半晌后,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如果要追究损失的话?会不会他留下她的号码比较靠谱?
“烦!”林滉又一声抱怨。
迈开步子,也要离开,余光却被躺在地上的一个红色物件吸引住。
顺手拾起,细看,竟然是一个平安符,八成是刚才那个女生落下的。
原来是中国人啊。
手里的这个平安符太有特色,他身上就有一个相似的。
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世界处处是同胞。
*
林滉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又回到住院楼里,去找他的主治医生Angela。她来自援非医疗团队,是一位美籍华裔。
Angela看见林滉走来,笑得无奈,“你啊,怎么还不出院?”
Angela跟自己的妈妈年纪相仿,所以林滉对她很有亲切感,听她这么问,立马捂住肚子,装不舒服。
“我也想啊,可是身体还是难受,没好全!”
“行了,别装了。”Angela合上病历,轻轻地在林滉身上一敲,“你各项指标都正常得很,早就可以出院了。”
林滉被拆穿,干脆撒娇,恳求Angela再让他多住几天院,最好是再给他开张病假条,说他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合继续支教,建议回国。
“真有这么辛苦?一点也坚持不了了?”
“也不是。”林滉的表情里是说不出的纠结,“身体还好,主要是心理,我喜欢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在这里,容易想太多。”
街上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收容中心里孩子们缺乏安全感的表现……都叫他难受。
“那什么是开心的事情?”
Angela问,林滉还来不及回答,便听到一声极其轻蔑的声音,发自鼻息。
这就十分尴尬了。
回过身,他竟再次看见了方才在走廊偶遇的那个女生。
林滉感到惊喜,准备打招呼,却发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竟带着些许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