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恩奇都望向正在自己整理飞行员肩带的忍足侑士。
深蓝发色的少年将目光从镜子上挪开,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真是罪孽深重而不自知的女人啊。”
他抬手示意恩奇都别再多问,拿起被拧开的口红,皱了皱眉:
“这种颜色不适合。”
忍足合上盖子,俯身在架子上寻找了一会,很快有了目标:
“恩奇都皮肤很白,我想这种应该可以。”
“忍足君是要当化妆师吗?那就拜托你了。”
少女微微仰头,脆弱纤长的脖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她翠玉色的瞳眸涌荡着纯然的信任。
忍足恍了下神,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压下嘴角的苦笑,用两根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细致地涂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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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开着冷气的房间,少女身着单薄的白色衬衣,而他的好友弯腰垂首,几绺碎发遮住了忍足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距离有些过近了,迹部景吾心想。
他走到化妆间的大门处,清咳一声。
恩奇都已经提前从镜中看到了他,轻笑着回过身:
“景吾,你怎么过来了?”
迹部扫了眼神色有些尴尬的忍足,决定先将来这里的目的搁到一边。他呼出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地试探道:
“怎么,本大爷的天才部员在这里排练,不能来?”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试探什么。
“能来能来,小景当然能来。”
忍足似乎意识到来了什么,他圆着场,捏着少女的手指早已松开,忍足献宝般将恩奇都的转椅转了半个圈,使正巧化完妆的少女面朝迹部,
“怎么样?”
恩奇都自然地望向迹部。
她的唇原本是淡粉色的,现在经过珊瑚粉的润泽,显得比往常深了许多,也平添了分艳丽,中性的美貌往女性特征倾斜。
如果是日常妆容,恩奇都不需要任何无谓的夸饰,但既然为了舞台效果,稍微夸张一点也在合理范围内。
迹部的眉毛蹙紧又松开,最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还行,你演的什么?”
恩奇都指了指手边的王冠:“小王子。”
“这种妆容的小王子?”
“嗯?”
迹部想到那个向来喜欢搞事,对文学作品很少走心的未来导演清水摩纪,恍然地点头:“没什么,你们剧本都完成了?”
忍足侑士说道:“毕竟是小说改编的,改编起来还是挺快的,不过剧本刚发到手里,还没念过呢。”
注视着脸上贴着创口贴、看起来惨兮兮的忍足,恩奇都挑起眉:“要当第一个观众吗?”
“请。”
恩奇都将柔顺的长发束起盘好,将王冠戴了上去,翻开台本,随意地念了一段:
“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个道理,可是你不应该忘记它。”
她声音平稳安静,尾音轻轻下沉。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她负责,永远地负责。”
迹部景吾凝视着恩奇都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念着台本的恩奇都,是他全然陌生的存在。
“那是狐狸的台词。”忍足提醒道。
“我知道。”
恩奇都放下台本。
她撑着脑袋,望着镜中神色冷淡的少女与同样出现在镜中的迹部景吾,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莫名的失落令她忍不住想多说一些,好像如果不及时告白,就要错失什么一样。
所以她对着神情困惑的忍足,说得认真无比:
“那也是我的台词。”
“?”
“如果我是小王子,绝不会离开我的玫瑰,尽管那是朵骄傲刺人的花,有的时候还黏人的要命。”
绿发少女说着,忍足读出了一种异样的语调,不禁用猜疑的眼神望向同样骄傲又刺人的迹部。
迹部的面上没有笑意。
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良久,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笑容又回归到她嘴角,一如春归的草原。
“……真可惜。”
恩奇都用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静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