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抵挡,便只能先带君上和公主回来。现今我再回去,君上切记,若非云散气消,否则不要出帐。倘若这样的时间持续过两个时辰,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赢驷深知情况不容乐观便不阻挠靳帛符回去找郁旸涎,见白衣少年离去,他进入帐中,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结果。
浓云沉重,一直积聚在河西上空,风虽不疾,但风中似有其他声响,听得不真切,依稀是痛哭声,是惨叫声,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笑声。
如今在主帐中的都是为秦国出生入死的将领,生死之事在他们面前已是无惧,但面对这诡异的天气,那始终不停又模糊杂乱的声音,他们的心中不免惴惴,待了半个时辰,他们便忍不住面面相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赢驷一直端坐,稳如泰山一般。他听见了那些声音,知道是有人故意将那些死在战场上的生命的最后恐惧呈现给所有人看。作为一国君主,他爱惜自己的子民,每一个为秦国而死的将士都是他执政道路上血淋淋的教训,他从未忘记为秦国而战的勇士,尽管也为自己无法让他们看见一个真正强大的秦国而心存愧疚,但他一直相信他们的鲜血不会白流,即便是死,那些秦军将士也是死得其所。
赢驷的镇定是现今帐中唯一能给几位将领的安抚,他看出了他们的焦虑,便道:“几位将军带兵辛苦,但魏军不知何时会再犯,你们不用再这里陪寡人,该休息的,该商量如何应对魏军计策的,都去吧,留嬴华在这里就可以了。”
于是当帐内只剩下赢氏兄妹之后,赢驷才睁开眼,眼中竟有些疲惫,道:“嬴华,你说这一战,我们还能打下去么?”
“君上想要放弃?”
“不是放弃,是我方才看着灵阳君的样子,有些迷茫了。”赢驷一声叹息道,“我不懂灵阳君修习的那些灵术,也不知究竟会有多厉害。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看得我心有余悸,难以安宁。而且这些灵术居然还能操控天气万象……魏军的兵阵据说是灵阳君献计,如此看来,这一仗我们想要打赢,十分艰难。”
“灵阳君受人蛊惑才会做出这种事,只要我们可以让他清醒过来,从而得到破解魏军军阵的办法,河西一战,我们还是可以赢的。”嬴华道。
“寡人不怕打,怕的是毫无意义的牺牲。”赢驷愁眉不展道,“看方才的情势,要让灵阳君清醒过来只怕比就这样攻破魏军军阵还要难。”
突降的暴雨打断了赢氏兄妹的对话,嬴华挑开帐帘看了看,雨幕之下是安静的秦军大营,她思索片刻,道:“还是不要等了,君上立即离开这里吧。”
赢驷已经坐了回去,重新闭上双眼道:“再等等吧,河西一战,寡人已经等了数年,如今战事未停,寡人还不想走。”
嬴华便静默陪在赢驷身边,等着靳帛符说的两个时辰的时限来临。
暴雨冲刷着已被磨去了锐气的秦军军营,尽管依旧抱着战到最后一刻的心情,但面对魏军诡谲厉害的军阵,他们如果想不出破解之法,便只有坐以待毙,不投降就只能牺牲更多将士的性命。
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大营,嘈杂的雨声加重了每一个人的不安,重重雨幕之后,是秦军对战事深重的担忧,以及对秦国未来的重重考虑。
守营士兵的一声大叫打破了维持将近一个时辰的沉默,嬴华闻声挑帘,让帐外的士兵前去一探究竟,结果却是令他震惊的——靳帛符带着昏迷的郁旸涎回来了。
大雨之中,靳帛符抱着昏迷的郁旸涎快速地靠近秦军大营,但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在终于将要走入大营时,他再也难以支撑下去,就此倒在了秦军大营外。
赢驷赶到时,靳帛符和郁旸涎都已倒在地上,二人全部昏迷,雨水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渍,汇成一股细小的血流,蔓延至赢驷脚下。
“还不快抬进去!”赢驷斥道。
立即有士兵过来把郁旸涎和靳帛符抬入军帐之中,却又听赢驷道:“两人分开安置,立即找军医诊治,无论如何,先把靳帛符弄醒,重兵看守灵阳君,不得有误。”
赢驷传令之时,嬴华已跟着抬送郁旸涎的士兵离去,待赢驷注意到时,那少女已不见了踪迹。他与公孙衍道:“让人看好嬴华,只要郁旸涎有要醒转的迹象,立即带走嬴华。”
公孙衍应声答应。
雨势未减,赢驷亦没有立即回自己帐中。他在伞下望着这不知何时才会停歇的大雨,听着杂乱的雨声,低头时看见地上还有未被雨水冲刷掉的血迹,他不知自己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而其心境,正在这滂沱大雨之中更为焦灼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