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氏宗室中,还是在朝中大臣心目中,素来是有着“贤王”名称的。
但隐藏在这一切外表下面的真正淮南王是什么样子,恐怕知道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而武安侯田玢就是最知道淮南王心事的人。所以,今晚淮南王府的客人,就只有这位大汉太尉一人而已。
做菜的厨子都是跟着自家王爷从淮南封地来到长安的,今晚端上来的都是地道的淮南菜,杯盘罗列,玉碗琼浆,自不必说。
坐在主位上的淮南王殷勤相劝,一旁作陪的刘建口称世伯,也频频给田玢布菜。三个人谈笑风生,气氛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安朝自己的儿子使个眼色。刘建心领神会,先挥手退去左右伺候的从人,然后走到门口,低声吩咐心腹少恭满去安排好警戒,勿要让闲人靠近。
转身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提了一只沉香木的箱子,放在太尉田玢面前,打开看时,灯光之下,璀璨夺目、光华耀眼,却是满满一箱滚圆的明珠。
饶是田玢见多识广,欣赏过无数的宝物,但这么多颗粒饱满,通体匀称,且大小一般无二的上品珍珠,却也是不多见的。
淮南王早已经看到他眼里发出的贪婪光芒,心中暗自得意,在世间绝世珍宝面前,他还没有见过不动心的人呢!
“哈哈哈!太尉大人,怎么样?这些珍珠,可是本王特意传信回去,让侍妾们在宝库中一颗一颗挑选出来的,就是为了准备给太尉大人道贺之用的,今日看来,本王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这就请收下了吧!”
田玢闻言大喜,这些大珠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满满的一箱啊……这份礼可是太厚重了!
“王爷如此厚爱,田玢感激不尽!只是道贺之说,从何而来啊?呵呵。”
刘安微微一笑,还没等他说话,刘建早已在一边急不可耐。
“在这淮南王府中,没有外人,当着我们父子的面,世伯就无需再隐瞒了!宫中圣意所属,世伯拜相指日可待,小侄先在此提前恭喜恭喜啦!”
这句话却正触到田玢的痒处,前日王太后已经派人给他暗中通过消息,说在皇帝请安的时候已经替他疏通过此事,皇帝的心情当时很好,随口说了句:“既然舅舅有心替朕分忧,那就让他干上几天试试吧。”
此时听到刘建这样说,田玢禁不住哈哈大笑,志得意满,畅快非凡。
“王爷啊,非是我没有明告你实情,只是这种事嘛,陛下一日未下明旨,其中就有变数未知啊!呵呵!”
淮南王脸上早已堆满笑容,举起手中酒盏,先与田玢对饮了一杯,态度显得更加热切起来。
“就凭太尉大人的才干,空缺的丞相大位,放眼当朝群臣 ,又舍你其谁呢?再说了,宫中还有太后为你转圜,此事已经板上钉钉,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哈哈!”
说到这里,三个人相对大笑,又举杯庆祝一轮。
“这一次留在长安日久,多有不便。本王过几天就要启程南下了,从此以后,淮南之事就要未来的丞相大人多多照应啦!”
淮南王停下酒杯,盯着田玢的眼睛,语重心长。
田玢脸上笑容不变,一丝犹豫的神情也没有:“王爷多虑了!你我两人已近十五六年的交情,当年田玢也只不过是一介小小郎官,承蒙王爷不弃,结交相识,这么多年来,多有提携,知恩图报,正在此时,王爷又何需多言呢!”
“好、好、好!本王没有看错人,来,再干一杯!请……。”
宾主尽欢,深夜方散,至于以后又说了些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目送着田玢的马车逐渐走远,淮南王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回到室内。
“父王,田玢此人,狡诈多变,有些事,与他携手的同时,却也不得不防啊!”
刘建这几年经常留在长安,表面上是一副纨绔的模样,与长安城内的一班贵戚子弟交结,走马斗狗,放浪形骸。其实此人心机深沉,对朝中的重臣们都有过仔细的琢磨,指挥着密布的淮南谍子暗中收集了他们大量的资料,以备待用。
淮南王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在他的十几个儿子中,只有刘建可堪大用,所以他才放心的把整个淮南的暗谍系统交给了他。
“建儿啊,你能如此想,把你留在长安,父王就放心了!你要记住一点,在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无论怎样坚固的情谊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利益,才能让敌人变成朋友,也能让朋友变成敌人。吾儿切记,切记!”
面对老爹的教诲,刘建连连点头。
“父王,那你这次急着回到淮南,却是为何?”
淮南王刘安嘴角掠过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抬头看向深沉的夜空。他自小聪慧过人,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尤其喜欢各类机巧权变、星象杂学。
从长安仰望西北,璀璨群星布满苍穹,他辨识出天狼星的位置,注目凝视良久。
“天狼杀星近来光芒妖异,天下刀兵将大起矣!闽越那边,故吴王太子已经来信了,所以父王要回去坐镇大局。看来,也该是让西南诸蛮夷出把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