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梁寓倾身,握住她身边行李箱的拉杆,黏着点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边。
“走吧。”
郑意眠特意扫了一眼他的手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场架里他虽保持着绝对的优势,但手臂上还是有道小伤口,不深,却有血迹渗出。
果然,现在伤口已经复原了。
梁寓拉着行李箱,很快就走进鼎盛的日光下。
郑意眠跟上去,出于礼节,将伞抬高了些,把他也遮进伞里。
因为他太高,郑意眠有点使不上力。
兴许是看她边踮脚边走路还得举伞的样子太滑稽,梁寓唇角攒出一点笑来,低垂眼帘,漫声道:“不用给我遮了,你自己打就好。”
郑意眠很固执:“那多不好意思……”
下一秒,带着少年独特触感和体温的皮肤擦过她手指,梁寓从她手上接过伞,往上撑了撑:“那我来吧。”
郑意眠放稳脚跟,以那个角度抬头看了眼梁寓。
他目光漫不经心,但嘴角又总是带着点儿笑,痞气却不乖戾,玩世不恭的气质和少年气结合得很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特别。
她不想回忆,但命运总逼着她回忆,毕业聚会那次是,这次开学也是。
看来是躲不过了。
想到这里,记忆真是颇给她面子,某个啼笑皆非的场景,又开始在她面前一遍遍闪现了。
……
梁寓见她望着自己出神,眉梢泻出一点悦色,似乎是想说什么。
郑意眠怕他误会,抢先道:“不是,你有点眼熟。”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这话听起来跟俗套的搭讪似的……
梁寓一滞,并没想到她居然能记得自己,侧头问她:“……还记得我?”
郑意眠看了看他的胸前,想找到证明他身份的胸牌,结果没有胸牌,只有一个W大志愿者的牌子。
她舔舔唇,又点了点头:“学校……聚会……我们都见过的,是吗?”
每当她不确定地发问时,都会将头微微侧一些。
这个小表情让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近得他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草莓色的嘴唇,以及白中透一点粉的肌肤。
还有那双大而灵动的下垂眼,不笑的时候人畜无害,乖得像只打盹的猫;笑起来的时候卧蚕都鼓起来,眼波流转,可爱又温柔,让人没法抗拒她的一切请求。
梁寓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毒了。
他挪开目光,轻咳一声,道:“嗯。”
果然。
郑意眠想。
她因为这个人,被高中朋友孙宏笑了整整三年,可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了。
只是……当时听孙宏说,梁寓几乎不怎么学习,还曾经创下气走五个班主任的丰功伟绩,他居然能考进全国排名前列的W大?
她弯着眼睛,露出招牌笑容:“居然在这里能遇到崇高的校友,挺巧的。”
梁寓控制着自己不要看她看得太过频繁,拼命在前面找一个分散注意力的建筑。
看着大门口的牌子,他将手里的伞紧了紧:“嗯。”
不巧,跟着你来的。
填完志愿之后,还怕我们的志愿错开了。
出了校门,往左走几百米,再过个马路,就是W大的学生公寓了。
因为学生太多,学校里的宿舍住不下,外面便加了个公寓。
梁寓明知故问:“你住哪里?”
其实有关她的那些细节,他这几天早就看过很多遍,可以倒背如流了。
此刻不过是找个机会,能跟她搭话。
郑意眠看了一眼单子:“八栋450。”
到了八栋楼下,郑意眠到宿管处填入住信息,梁寓就在一边等她。
拿到了钥匙和水卡,郑意眠走到他面前,说:“你等我一下。”
梁寓站在原地等她,看她跑进一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两瓶冰的矿泉水。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笑着感谢道:“辛苦啦。”
梁寓拎着瓶盖头接过,正低头拧水,余光瞥见她右手捏着瓶盖子,手指正在用力,瓶盖却纹丝不动。
郑意眠感受到他的目光,更窘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