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无担心。我却不管那么多,喜滋滋地跟在他们后面,因为身边有孟仁光,我几乎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堆满积雪的道路一点儿也不难走,而且我觉得鞋底磨在雪堆上面的声音异常好听,嚓嚓嚓就像一首欢快的歌儿。
孟仁道这个村长的家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院墙是用高高的玉米秆子围起来的,大木门显得非常厚实而且年代久远。刚到厨房门口,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大姑娘端出来一筐棒子面馒头,黄橙橙软蓬蓬的,我似乎已经感觉到它们的松软香甜,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听那姑娘叫了一声:“娘,四大爷”
没想到孟仁光的嘴巴有时候也挺甜:“哟,英儿,越长越俊了”
姑娘低头抿嘴一笑,不胜娇羞,我看得心旌荡漾,一丝甜蜜慢慢涌上心头。
堂屋里八仙桌旁,孟仁道早已坐得端端正正,一副旧社会大家长的样子,左半拉子头发挡住左半边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孟仁光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下来,我爹进去后不敢坐,怯怯地叫了一声:“五哥”
孟仁道没理他。
“老八,七娃,坐下,春花,上菜吧,我快要饿死了”孟仁光倒不客气,瞬间反客为主。
春花大娘答应一声,一溜小跑,不一会儿就从厨房端来一大盆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那猪肉肥瘦相间,在一堆白菜和粉条下面若隐若现,粉条被猪肉的油水浸泡,根根粗大饱满,看上去无比诱人。那时候吃个荤菜,谁家也不舍得吃全肉,一两猪肉可能要配上两斤素菜,炖好之后,猪肉的香味已经完全把素菜浸透。你闭上眼睛,吃一口大白菜,都以为吃的是猪肉。
大人不动筷,我也只能干瞪眼流口水。春花大娘和那位漂亮的姐姐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当时的规矩是但凡有客人来,饭桌上一律男人陪着,吃完了妇女儿童才能上桌。现在想来,真是对广大妇女儿童的严重歧视。
孟仁道给孟仁光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把酒瓶往我爹面前一推:“自己倒”我爹吓得连忙抱住酒瓶,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孟仁道的眼珠子是个禁忌,但孟仁光好像不理这一套,酒过三巡,他瞥了瞥孟仁道,突然开起玩笑:“老五,把头发捋起来让四哥看看你那狗眼与人眼有什么不同”
孟仁道脸色一沉,一道锋利的目光随即朝我射来,盯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会把小孩子吓坏的”
我不敢看他,只敢看桌子上的那一大盆菜,心想即使他要报复,也要等我吃饱再说。
突然,眼角扫见孟仁道一把把他的头发捋到脑后,左半边脸一下子呈现出来,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左半边眼睛的部位有一条狭长的伤疤,像一只扭动着的蜈蚣,而他的的眼睛里面黑白不分,浑浊不堪,连成灰白一片。
只听“哐当”一声,我爹的酒杯一下子掉下来。
孟仁道把头发放下来,咬牙切齿地说:“老八,你这个闺女不是善茬,你我虽是亲兄弟,但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我爹吓得连忙站起来,急得脸红脖子粗,“五哥,他,他,他”
“行了,老八,别说了,坐下”孟仁光抿了一口酒悠悠地说:“老五,听说当时是你想取七娃的性命,七娃只是随手一挡,结果是你自己用力太猛收不住身子趴到铲头上面,弄瞎了眼睛怪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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