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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混小子,隐藏得如此之深,原来上次你在饭馆里是故意装醉,专门赖饭钱呐”
“我说呢明明是你生拉硬拽,邀请我出去吃的饭,怎么到了最后却是老爷子付账。”
“手头拮据就直说好了,大不了老爷子我请客就是,你这么做有违情理,冤不冤枉呀我”
小屋里分贝高涨,旁人真以为刚正豪爽的端木游也有耍滑头的时候,她们暗带嘲讽的嬉笑声不断。
“老爷子,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不过我可不是耍心眼,是真醉了。”
“端木游”显得很难为情,连忙作揖解释道:“酒量再好的人也有个底,那天中午我代表公司去陪蒙古客人。”
秦滢羽自叹插言:“嗬,蒙古人蒙古人喝酒那可是一绝在全国首屈一指。”
有人为自己说话他很高兴,立时变得声情并茂。
“哎呀羽妹说的是啊那些蒙古商人性格倍飒爽,直来直去不说,还个个都是公斤级的汉子”
“他们喝酒从不用杯子,是用碗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饭碗,是汤碗碰碗就必须干根本不容推辞”
赖娇惊道:“干汤碗呐我的天听着就好恐怖”
铺垫完毕,“端木游”结束道:“那天是我头一回喝白酒喝得尿急跑厕所,放倒三桌客人之后我已经是头晕目眩脚下发飘。”
愧色落尾音:“所以晚饭时的区区几两酒就相当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才害得老爷子您不得不替我结账。”
刘秉坤呵呵一笑,“行了行了,甭解释,逗你玩的,前几日都是你逗我,今天也轮到我倚老卖老逗你一回。”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哗啦吐了我一身还能有假当然是真醉了。”
话毕,掀起一阵笑声。
悦至尾声,“端木游”随口问:“老爷子,那餐饭当时您付了多少钱”
“没几个钱,记不清了,反正没超一百块。”
“端木游”眼带笑纹,“稍后付房租时我一并还您,缺德的事我可不愿干,坑老爷子的事那就更不能做了。”
“都是大老爷们,几十块钱的事不值一提,别较真。”
“不是较真,而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翻倒出这陈芝麻烂谷子无非是为了在酒桌上搏个笑,你看你,还当真了没劲,这样可就没劲了啊。”
意在说笑的刘秉坤并不想对方偿还这顿饭钱,于是他百般刁难道:“老爷子我这里有言在先,这钱我可一分都不要,如果你非要还钱的话那也可以,不过我可得算上利息,必须一本万利,至少得还我50万还是不还你自己看着办吧。”
本就打算在转账时一视同仁,并计划采用先斩后奏策略的“端木游”等的就是这句话,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大笑,“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历来痛快。行,就依照您的意思办。”
刘秉坤以为对方屈从了,由此高兴地鼻哼哑笑。
他顾自小酌了一口飞天茅台酒后连连称道:“嗯,好酒,这酒真不赖,确实与腌咸菜的酒不在一个档次上,贵的有道理。”
秦滢羽和赖娇的心下则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悉数涌现
瞅着端木游这阵势根本不像是一笑而过,其二人的心思很雷同:“他这般巧立名目完全是准备大撒钱,给为自己讨债业务牵线搭桥的刘秉坤50万元的答谢费。”
男人能洒脱到这份上算得上是世间极品,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错过便错过了,她们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脸皮厚一点,除非对方亲口拒绝。”
好酒如果能配上精彩的语言锦绣花边更助酒兴。
可惜武赢天不善于品酒,身主也稀松,好在他博闻强记,从其记忆体中挖掘出来的说辞还可以。
“端木游”稍后即摆出认真的姿态饮了一口。
他颇享受地咂咂嘴,像模像样地品味而话。
“这茅台入口后感觉它像一团气状物一边在口腔滚动,一边进入鼻腔,一边升腾进头颅。”
“关键是下肚时毫无灼烧感,但又像一条火线牵引着,滚入胃里的感觉就像绽放了一朵烟花,绚烂夺目。”
旁人惊呼:“嘿想不到你小子挺会品酒的,还能说会道,不愧是喝过大瓶墨水的人。”
为了对照那拨云见日般的点评,刘秉坤紧接着又尝了一口。
逐条体会后他赞同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这才发现其他的酒会像水一样在嘴里到处乱跑,好像刷牙的泡沫,满嘴都是酒。”
天生三两酒的两人果然经不住“端木游”与刘秉坤你来我往吊人胃口般的语言诱惑。
她们纷纷依照犀利的点评来品尝,其滋味还真是如他所说,有着令人茅塞顿开的意味,二人心下顿时钦佩。
酒起杯落,话起笑落。
吃完饭喝完酒,这场为时短暂的阵雨及时地雨过天晴,在“端木游”一再的催促下,几人都取了身份证和存折一同步行前往附近的银行。
四人的脚下不时因踏进硬化路面上的小积水潭而发出水声。
身处流行口罩之风的大都市,视野里不可能出现乡下那瓦蓝透亮,更无缘于像刚用水洗过的玻璃般养眼的天空。
不过,雨后本是自然洁净,空气里还是自然带出了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令人亲切,舒爽。
建设银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实的归属与幻想的拥有区别还是很大。
秦滢羽和赖娇看着突然增加的巨额存款不免呼吸紊乱,心脏怦怦直跳,强烈的感恩思维再度肆虐大脑,继而使人产生自卑。
自卑之下,姐妹俩均认为自己不配与恩人相恋,此前腾起的厚颜想法瞬间显得无耻。
刘秉坤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忙于银行的便民箱里借了副老花镜重新审视,结果眼睛似乎更花了
“端木游,你,你过来。”
“哦。”
“你这是给我存了多少钱啊”
“呵呵您刚才说过的一本万利,我这是按照您的意思来办。咋样满意了吧”
“哎哟疯了你,快快快,快把钱重新弄回去。”
半醉的刘秉坤如梦初醒,连酒都惊醒了
他提起老腿就往里冲,可身边的“端木游”反应更快,根本不容反抗,在老爷子第一步尚未落地之前他就硬拽着人往外走。
武赢天是何等的力道
他只是轻轻地那么一托就把人半拎起来,其结果必然是老腿蹩了马脚,在莺莺燕燕发出的笑声中左蹩脚右蹩脚地“噌噌”往后退。
挥金如土的“端木游“一边强行带人离开一边耳语。
“老爷子,这事谁都能推辞,就唯独您不能推辞。”
“要是没您为我谋来这份美差,端木游我马上就要流浪街头了,哪能有今天的风光”
“这点钱您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无论如何都必须收下,否则我立马翻脸,今天就搬家。”
胳膊轻而易举地拧过了大腿。
老迈的人不得不服输,“得得得,快松手,收了收了,我收了便是。”
摆脱束缚的刘秉坤盯着人感触极深地长叹道:“端木游,这钱我收了,不过呢我是当作预付的房租来收从今往后你甭跟我提房租的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否则我也立马翻脸。”
笑风习习。
“端木游”伸手握道:“行,老爷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大杂院
回到自己的家时刘秉坤的酒算是基本醒了。
这位素来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老人顿时后悔自己糊里糊涂就收下了这笔所谓的中间人好处费。
可
木已成舟,不便反复。
于是老爷子假口困乏回屋去梳理头绪与平静上下乱窜的心情。
心神不宁的人何止刘秉坤
真正去时忐忐不安,而回时又忑忑不定的人是秦滢羽和赖娇。
两位大受恩惠的姑娘才回到屋子就一直不停地忙碌,她们俩不约而同地着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这个普普通通的大杂院演绎出不同寻常的人生际遇。
此地既是秦滢羽和赖娇开启美好夙愿的地方,同时它也是令人挣扎的现实源头。
端木游是二人既牵挂又无法继续相处的人,或许只有及时的离开方能解脱心中严重背离的矛与盾。
武赢天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根本不用激发出“在天之灵”窥探,他那敏锐的耳朵已经告知自己可以准备送人了,并且很快。
秦滢羽和赖娇的离开各有各的目的地:一个是铁了心要回老家;一个是回学校继续念书。
由于不知何时方能相聚,所以各奔东西的两人也在互相道别,正因为如此,她们的话语甚至涉及到了。
妖精从对方的低声谈话中得知了一些平时难以企及的敏感话题:自己这个古怪合体确实是被对方深深地爱恋上了,姐妹俩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得益于金钱造就出来的恩情鸿沟。
其实武赢天也因此番离别而陷入了困惑者之列。
如果身主能抛开传统理念不去介意女方的过去
那么,秦滢羽与之还是挺搭配的
曾身为女人的机缘叫他岂能不理解旁屋人,以至于其甚至希望自己离开这副身躯之后此二人能有机缘牵手终老。
妖精对着暂时无思维无话语的身主暗语。
“端木游啊端木游,知道吗如果你有缘能与天性纯洁善良的秦滢羽结为百年之好,那么你们往后的生活想必一定会很幸福。”
“因为她不但异常聪慧,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她晚上还非常会伺候人。”
念叨一通之后,武赢天却仍然意犹未尽。
他由此莫名其妙地联想到貂蝉与冯小怜。
因为
她们都是靠着见不得光的房内秘术来俘获男人的心,而且还是从不缺乏美女的权贵或帝王,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男欢女爱之技的魅力所在。
妖精辣笑咸悦后再次暗叹。
“说句接地气接到阿鼻地狱的话,自己的女人有过沉沦的经历固然难以启齿,但这也并非一无是处。”
“就夫妻而言,妻子有着普通女人不具备的勾栏之技其实当算是丈夫的福气,再不知羞耻一点,这恐怕还是成就夫妻和睦的庞大根基。”
约莫半小时后
只取必需的随身物品,已经收拾完毕的秦滢羽和赖娇相约来到“端木游”的房门前,结果不待她们伸手敲门,里面的人已是前来敞开了房门。
“都快进来吧。”
赖娇摆摆手,“不了端木哥,我们准备要走了,特地来向你道个别。”
“道别”
“端木游”佯装惊讶,“这么快你们难道连东西都收拾好了”
“对,收拾好了。”
秦滢羽情依依地别依依道,“端木游,我们的人生因你而改变,无论命运将我们带往何方,你永远是我们一辈子的恩人,纵然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述怀。”
其声浓情:“从别后,忆相逢。我们在此祝愿你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唉,真舍不得你们这么快就走。”
他默然少许后展颜道:“虽然有各种的不舍,不过我相信今日便是你们幸福的开端,世界那么大,随心所欲地去游历吧,生活必定是很美。”
姐妹俩的眼泪簌簌而下。
““别哭别哭,不许哭。”
端木游”见状连忙逆转话口道:“今天是大好日子,你们笑一次我可以高兴好几月,可你们哭一次我就得难过好几年。千万别折磨我,快笑一个”
带哭腔的笑声勉强回应。
“这就对了嘛,谢谢你们珍贵的笑容”
他伴笑道:“诶,说真的,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聚,咱们每个人都会成长,到时候我们一定变得陌生了,届时我们就互相重新认识。”
赖娇听得瞠目,丝毫不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她急声道:“不会的端木哥怎么可能变得陌生不管过去多少年,咱们都绝不会陌生的。”
“会的,而且我期盼很陌生。”
“啊好端端的,干嘛要变成陌生人呀”
赖娇挠乱了头发都不解其意,她哭丧着脸转向旁人求助,“滢羽姐,我糊涂了,端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另一种祝福的话。”
秦滢羽甜笑着解释道:“他是希望我们自此改变,与当下的自己判若两人。”
“哦是这样呀”
赖娇似懂非懂却也欢欣。
她的精神忽然为之一振,并叫嚷道:“好好好,端木哥,我一定会努力变成陌生人,到时候保证做到不管你如何热情地打招呼我都不搭理你”
平静被撕裂
两个捧腹的趣笑外加一个惘然的傻笑,三股搅合在一起的笑声在院子中回旋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