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恶心!”林减言虽是压着嗓子朝林枫嚷,可还是发出了不小声响,引起了大家注意。好在隔着桌上朵朵盛开绚丽的菊花,大人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家两个孩子平时被我们宠坏了,也没个规矩!”林天一虽是这样说着,却听不出一点生气的意思,“哪像你家顾字墨知书达理,看他这谦谦君子的模样,真有点你年轻时的风范呢!”
顾字墨只是笑笑没有说话,顾显礼却有些不乐意,板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你啊就别夸他了!好端端地,放着正经事不学他非要跑去学医!”
林天一哈哈笑了起来:“显礼啊!人家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学医好啊,听说字墨现在跟了妙手回春的李仁医生,以后肯定也是大有作为的!”
夜芳听到“李仁”这两个字,下意识地朝顾字墨看了一眼,用眼角余光扫了顾夜兰一下。顾字墨低下头淡若清风地笑着,顾夜兰望着盘里的蟹肉早已没了胃口,她转过头避开夜芳的目光,微笑着把蟹肉一点点舀给林减言:“减言,你多吃点!”
“哇塞!谢谢夜兰,你真好!”林减言看着瓷盘里细嫩嫩的肉,这可是顾哥哥的手剥的,光想想都觉得特别美味。
“这顾家小姐长得也真是标致,活脱脱一个画里走出来的小美人,硬是把花的模样都给比了下去。”华容这才注意到了一角的顾夜兰,好像整个宴席上她都没怎么说过话,便冲她笑笑。说完,又笑望着夜芳,“你的这一双儿女,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两家一定要经常走动走动,也让我们减言和枫儿好好学学,别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夫人您是说哪里的话,字墨和夜兰才要向他俩学习哩!”夜芳轻启皓齿,声音婉转动听。
林枫平日里最头疼女人间这种互相吹捧的客气话,因此斜支了头堵住一只耳朵,一偏头正好看到顾夜兰那流水似的青丝,低低挽就,一个好看的髻。母亲华容这次的确没有半句说假,她是真的好看,气质恬淡,总是低头颔首,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安静从容,就像一株打着骨朵儿的夜香木兰。而,林减言,她其实也是美的,她的美是清澈的是灵动的,虽然林枫一直说她“丑死了,全天下最丑的就是你了!眼角还有一颗媒婆痣,哈哈哈!”,可是那哪里是什么媒婆痣,只是一小星淡淡的锁魂痣,轻轻吻在眼角,在含春的桃花面上独添了一份秋愁,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林减言瞟到林枫一直往她和夜兰脸上看,没好气地冲着他说:“你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啊!”
“哈哈哈!丑媒婆,你说什么?”林枫乐呵呵地说,嘴里还不忘嚼着一只蟹腿,哪里有一丁点林家大少爷的样子啊!
父亲林天一正巧往这边看过来,林减言把话忍了忍,低头拿起铜小锤咔咔敲击着蟹壳,心里不住怒骂道:“天啊!天啊!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疯子弟弟!还敢说本小姐丑,我敲死你个疯子,敲,敲,敲!”
“上次就是这个姑娘被我家减言大晚上给吓到了!”林天一说着转向顾显礼,“怎么样,我之前托人送去的牛头旃檀有派上用场没?那天减言一直扭着我说,她把新邻居给吓晕了,非要我帮她出出主意。我家减言啊就是太莽撞了,我替她向这小姑娘陪个不是啊。”
夜兰心底好笑,她的顾叔叔和妈妈压根就没有向林家老爷夫人介绍过她,她这么一个尴尬的角,的确也不值得一提。可是,空气如她,到底是被发现了,还收到林家老爷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她这个麻烦怕是又要给顾大叔叔添麻烦了!
顾显礼眼光根本没往顾夜兰处落,只转过头盯着林天一,得体地笑了笑:“我才要和林兄你道声谢哩,夜兰她那是自小就体弱,哪里用得了牛头旃檀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让林兄你破费了。今天你还专程设宴,我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只是近日偶然寻得平凡一物,还望林兄笑纳!”话毕,立在饭桌旁的秘书便呈上来一个雕花红木匣子,林天一接过打开一看,一瞬间,众人脸变化微妙,神态各异。
“木兰镜!”
木兰镜?这不就是母亲那个小木匣里的那面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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