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大,面对独揽大权的杜宁,新国君心存顾忌中,更是存在了一丝杀机,特别是面对杜宁时不时对自己的指责,这种杀机愈加强烈。
杜宁并没有意识到危机降临,依然是我行我素,毫无顾忌,终于,在一场新国君对于军权的改革中,因为杜宁的强烈反对,在新国君的授意下,早已埋伏好的卫兵突然出现,将杜宁擒拿,并打入大牢。
杜宁终于意识到新国君对自己的杀心,只是,此时的杜宁,早已不再看重生死,在当年的战争中,在自己的妻子死去之后,自己的心已经死去,活着的,是杜宁对于人生隐隐中难以言喻的一种疑惑。
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条条死罪,没有辩解,杜宁保持了沉默,不仅如此,曾经身边不少忠心跟随的将领,也在新国君整顿朝野权力中,被残忍杀害,对此,杜宁叹息时,继续沉默,只是,迷茫中,多了思索。
在执行死刑的头一天晚上,杜宁打开了第二个锦囊。
“医者,悬壶济世,不忘初心”
锦囊内,是一枚从未见过的灵符,有声音传出,猛然听闻,杜宁的脑海轰鸣,许多记忆瞬间想起。
年少时,跟随在丹心大师的身边,每每有患者时,不问贫贱富贵,不问出身,现在想起,心中骤然一颤,对于自己一生,杜宁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一股令自己灵魂颤抖的寒意,无论是毒杀土匪,还是灭掉敌国,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血腥之浓,难以形容。
“仁”杜宁轻声喃喃,在这一刻,回想自己的一生,杜宁才发现,自己和丹心大师的区别,当初,拜丹心大师时,学的是药草医术,而丹心大师的一言一行,无不是在告诉自己,医者,仁心仁术
如今,无数人死于自己的毒杀之下,杜宁双手微颤,缓缓闭上双眼,继续聆听。
“怜天下苍生,度众生于苦难,修一世因果,得天地之造化”
“徒儿今生,亦为前世,前世为毒,今生为药,凝聚为丹”
声音落下,字字诛心,心中颤抖时,杜宁猛然悟了,因为仇恨,迁怒于所有土匪,因为仇恨,诛杀天下无数苍生,在这没有谁对谁错的天下纷争中,自己扮演的,却与自己的医术截然相反,甚至反其道而行之。
明悟的同时,自己的身上有两种雾气形成,一黑一红,凝聚后,形成一黑一红的两枚丹药,两丹形成时,杜宁的双眼猛然睁开,目光中,有奇异之芒,看向丹药时,右手一伸,将丹药拿在手中。
杜宁看着手中的两枚丹药,一黑一红,黑丹有毒气萦绕,看去时,感受黑丹的毒性之强,以杜宁的造诣,依然心惊,而红丹则不同,祥云萦绕之下,一股超凡脱俗之感,油然而生。
“入世为劫,修心之路,不外乎一黑一红,善恶之间,只在一念一息,原来,恩师早已知晓,此恩杜宁不敢忘”
杜宁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气息瞬间不同,双眼明亮,感受着两种丹药,杜宁毫不犹豫的将黑丹服下,服下黑丹的杜宁,骤然被黑气笼罩。
第二天,新国君沉痛悼告天下,居功甚伟的国师杜宁,因病与世长辞,这一天,新国君身穿孝服,封杜宁为亚父,举行国葬,全国哀悼三天,葬礼之上,新国君哭的死去活来,其声之痛,让人闻之动容。
从此之后,曾经叱咤疆场的国师杜宁,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人们慢慢忘记后,一个不知来自何方的老者,背一简单的药篓,游走天下,此人性格怪癖,不求诊金,不问富贵与善恶,凡是求诊者,必会全力诊治,此人甚少言辞,却医术奇高,但凡出手,甚少有不能救治之人,很快,此人的名声被人们口口相传,并被冠以“无名神医”的称号。
无名,是因为此人从未告知他人自己的姓名,每到一处,都会设立免费诊治之处,每每如此,都会有大量的人群涌而至,甚至有大量的人欲要拜其为师,都被其摇头拒绝。
此人正是杜宁,当年,服下黑丹的杜宁,以“死”逃过所有人的耳目。
对于杜宁服毒自杀,没有人怀疑,毕竟杜宁用毒,天下皆知,此事上报之后,国君心中自然大定,这才有了后面的国葬。
此后,杜宁隐姓埋名,回到妻子的小村庄,在静儿的坟前,默默相伴,置一束山花,娓娓诉说,一生,唯此情苦,也唯此情不忘,搭一草棚,倾听雨落时,细声喃喃如诉,夕阳下,有人如暮,孤影相偎,守着一座孤坟,这一守,就是三年。
杜宁也曾回到曾经的那座道观,道观内,修炼的老者早已坐化,留下枯骨,而那眼泉水依旧,只是水中的倒影,不再模糊,清晰的倒映出杜宁岁月的沧桑。杜宁将老者安葬之后,从此踏上了游医天下的路途。
这一路,每每救治一人,杜宁心中的罪恶之感便会减少一分,这一走,就是二十年,直到,救治的人数,完成人生的救赎。
这一天,一个步履略显蹒跚的老者,背着一个药篓,来到一个小城镇外。
望着熟悉的城镇,已经七十多岁的杜宁,满头白发,激动中,身躯颤抖,近乡情怯,这是每一个游子归来时,难以抑制的情绪,更是一个老人,身心疲惫时,落叶归根的情怀。
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一切有曾经的痕迹,也有物是人非的变迁,父亲的铁匠铺早已关闭,破败的院墙内,荒草丛生。
早已年逾花甲的杜宁,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年少时的时光,犹如枯黄的记忆,一个是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个是失去妻子的父亲,两人相依为命,在儿时的记忆中,留下的是父亲的严厉,只是,在那严厉下,却是那厚重的关心和疼爱。
带着对父亲的愧疚,杜宁慢慢走到城镇的东门,这里,曾经有丹心大师的家,只是,曾经的房子已经不再,原地变成了一座青楼,有女子笑声传出,带着靡靡之音,传入杜宁耳中,心中刺痛。
询问之下,有人告知,曾经的铁匠和丹心大师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死去,葬在南山,当年,两人同一天死去,全城相送,只是,父盼儿,儿不在,师傅沉默,徒弟未归,两位老人,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间。
“虽然,你不是我真正的父亲,梦境之中,却让我感受到了我从未感受过的父爱,尽管严厉,我依然感激”
跪在父亲的坟前,轻声一叹,这一世,给了杜宁无比珍贵的父子之情,那是杜宁从未感受过的父爱,带着深深的愧疚,杜宁跪了三天三夜。
丹心大师的坟前,杜宁沉默,这一刻,杜宁并没有叩下那迟暮之叩,目光中,思索更多,什么是自己的道,杜宁依然没有找到,只是,这一切,对于杜宁来讲,本就不是真实。
守在父亲和丹心大师的坟前,杜宁陷入沉思,早在当年在道观之中,映在水中的倒影,杜宁便已产生了怀疑,却无法确定,经过几十年的经历,杜宁已经知晓,并已完全想起那些符文和神通的由来,所有的经历,都是一场幻境,真正的自己,不在这个虚幻的世界,而是药王谷。
第三个锦囊,杜宁没有打开,在杜宁的心中早已明白,那锦囊之内,空无一物,而且,一旦叩下这迟暮之叩,一切都会消失,而自己也会回到现实中来。
陪在父亲和丹心大师的坟前,杜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杜宁都没有再去寻找自己的道,直到时间过去了十年,此时,杜宁已经九十多岁,身体枯萎时,眼神却更加明亮。
“我的一生,只有选择,道,不在这虚幻的梦境之中”这一天,杜宁悠然一叹。
“无论虚幻,还是真实,我的道,还未到”
杜宁坚定开口,站起身,笑容浮现时,满头的白发瞬间成为了黑色,佝偻的身体不再,而是挺拔,时光逆转般,从一个沧桑的老者,成为了一个俊俏的青年。
深吸一口气,杜宁对着丹心大师的墓碑,叩下了这迟暮之叩。
这一叩,完成了拜师久叩,从此,结了因果,师徒之情,从此生不断,死不断,而你不断,我不断
这一叩,天地动,虚空颤,无数星辰逆转。
这一叩,风云起,世界轰鸣,整个天地碎裂,显现出白色光芒外,青山绿水,风景秀美的药王谷东峰,而杜宁,就在这东峰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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