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看出这少年的特异之处,冥冥之中,他似预见了救赎的法门。
如今,独孤已完成了使命,将那灵魂交还。独孤执着于铸造凡心,如着魔般苦练破魔弑神剑,急于求成,走火入魔,那功夫反噬过来,独孤已自我毁灭,就如同阿青方才一般。
但那交还的灵魂中充满感激,他向蚩尤道谢,谢他这数百年来赐予的凡心之喜,还有那得偿所愿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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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蝇遍体冷颤,终于清醒过来,身前的巨人已枯萎僵死,他听见那无知的蛆蝇狂喜的喊道:“金刚不坏体死了,破魔弑神剑死了!还剩下太乙、三峰、门主,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如此!”
他是疯魔,但我也是。
飞蝇抛下独孤的尸首,缓步走回。
藏剑冢门人神色悲愤惊恐,却又有几分感激,独孤虽然丧身,他们却活了下来。
李书秀哭泣道:“苍鹰哥哥,师父他...他的尸首,他还能活转么?”
飞蝇摇头道:“活不过来了。”
众人齐声大哭,但声音中却如释重负,劫后余生,他们有些喜悦。
他见到阿青的尸首也已化作齑粉,那引他入道的姑娘,他不曾有机会向她说声谢谢。
李若兰躺在李书秀的怀里,面色惨白,发丝垂过脸颊,憔悴至极。飞蝇想起阿青遗言,握住李若兰小手,内力催动,护住她遍体经脉。
她虽不曾与阿青长久相处,但母女连心,她定然伤心难过。飞蝇感到愧疚,他决意照顾李若兰,直至她去世,如此可稍稍弥补他的罪过。
李若兰身子抖动,睁开眼来,李书秀虽然悲伤,但也不禁一喜,说道:“若兰,你好些了么?”
李若兰“嗯”了一声,直起身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似乎刚刚做了个美梦,舒坦得紧,美目流盼,飞蝇见到她眸中有一抹绿色。
她愣愣的傻笑片刻,说道:“原来如此,她果然是我娘亲。”
李书秀不知究竟,暗想:“那阿青没有说谎了?若兰的娘亲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若兰怎地忽然想明白了?”
李若兰又望着飞蝇,问道:“你杀了独孤剑魔了?你怎地破解他的破魔弑神剑?”
殷严问道:“何为‘破魔弑神剑’?你先前可是做梦了,现在还没睡醒么?”
飞蝇静静凝视李若兰,忽然欣慰一笑,他答道:“他并未使那一剑,他虽击败了你,但自己也深受其害。”
李若兰嗔道:“什么‘你啊你’的,我不是阿青,我仍是李若兰。只不过....只不过娘亲的心思,传了一些到我体内罢了。那你....破了他的金刚不坏体了?”
飞蝇点了点头,李若兰由衷叹道:“了不起,了不起,我当年便远办不到。”蓦然一个激灵,说道:“我是说....娘亲办不到。”
飞蝇心想:“蚩尤,那是你的善举么?”
蚩尤说道:“她们本来自一体,心魂互传,并不为难。与当年我与独孤相遇颇为相似。她仍是李若兰,可却有了阿青的灵悟神性。世道纵然凶险,只要她不遇上山海门人与那妖魔非天,再无人能伤得了她。”
飞蝇思忖:“如此她也必不拘于迷情痴心了。”心下喜慰,在李若兰额头上一点,探她内力,果然突飞猛进,增长数倍,比之那迫雨已然不弱,却也远未达到山海门的境界。
假以时日,她也会突破那扇门么?
到了那时,还会有人引她入门么?
李若兰捂住额头,调皮微笑,说道:“一报还一报,当年我....娘亲帮你,将来我功夫高了,你再来找我,好生处置我的脑袋,可不许打它的坏主意。”
飞蝇说道:“姑娘何必强求?须知金刚不坏体虽威力无穷,但坏处极大,你身处尘间,长生不死,岂不更为快乐?”
李若兰想了想,说道:“那好,我还有个女儿呢,我得去瞧瞧她。”说着一跃而起,辨明方位,朝李书秀等人深深一揖,说道:“诸位,久蒙照顾,感激不尽,将来必有所报,咱们后会有期。”
李书秀大惊,说道:“若兰妹妹,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
李若兰笑道:“去哪儿都行,回家瞧瞧,到天边走走,这世道大的很,哪里去不得?”朝飞蝇瞧了一眼,说道:“你害死我娘,可得好好补偿,不如与我同行吧。”
飞蝇摇头道:“姑娘保重,盼有重逢之时。”顿了顿,又道:“多谢姑娘当初引路之恩,若不是你,我终与山海门无缘。”
李若兰抿住嘴唇,传音对苍鹰说道:“当年你要我迁离帝台山,曾答允我一事,许诺定会办到,如今我便要你兑现了。”
飞蝇应道:“姑娘只管开口。”
李若兰道:“我要你照顾阿秀姐姐,不许让她此生受半点委屈。”
飞蝇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若兰甚是满意,抱住李书秀,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低声道:“他是你的了。”随即倩影晃动,瞬息远去。
李书秀听清李若兰所言,心中娇羞,却又无比伤感,凝眸她消失方向,泪水淌落。
飞蝇拍了拍李书秀肩膀,说道:“走吧。”李书秀“啊”地一声,回过神来,心想:“他....他并不赶我离去?他也无意抛弃我?”喜出望外,连忙追上飞蝇,其余人也启程动身,走向那仍在远方的城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