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篮子的土块,扒开就有好几排蝗虫卵。这还只是一篮子土,若是每亩田地里,这样的土块不需要多,只要三分之一……平阳公主已不敢往下想,顿感头皮发麻。
薛朗拍拍手上的土,就着下人端来的水净手,道:“你跟我来!”
拉着平阳公主往耳房走,到了耳房,推开门,屋里放的全是箩筐,箩筐里全是土块。薛朗蹲下,开始扒拉土块,抬头喊平阳公主,道:“这是我去年挖的,你来看!”
土块已然干透,里面的虫卵也干瘪了,但是,还能看出蝗虫卵的样子。薛朗道:“去年雨水便少,我就怕闹蝗灾,特意关注了一下。这屋里的土块,都是我从你我的农庄之上,还有我们农庄附近的田地里采集的,里面的虫卵算不得多。所以,去年我只是让人把土翻深一些,火烧,撒石灰粉。今年持续干旱不说,气温也更暖和了些,我留心了下,果然,土壤里的虫卵比去年更多了,这个密度……来年定是要闹蝗灾的!”
平阳公主神情严肃起来:“此事……可有把握?”
薛朗拍拍手上的土,道:“八九不离十!土块里的虫卵对比你也看过了,以今年的密度,等来年春天,虫卵孵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必然会发生蝗灾!”
平阳公主瞬间想了很多,苦笑起来?,道:“如此……你想好如何为之否?”
薛朗毫不犹豫道:“我既然有土块里的虫卵作证,也不算空口白话,妖言惑众,自然是上报圣人。”
平阳公主幽幽一叹,道:“如今是贞观元年,等到开春,不过是贞观二年。圣人登基不过两年,连年旱灾不说,眼看又要爆发蝗灾……”
话虽未说尽,但意思已经明朗。本来二郎的皇位得来的便名不正言不顺,登基之后,又这般不顺,以古代的封建迷信看,恐怕会被人说成天谴。
平阳公主复道:“幼阳你一片公心上报,若因此被小人构陷,若二郎又因诸般考虑要治罪于你……当如何?”
薛朗决然道:“总不能当做不知道!若能防患于未然,蝗灾也不可怕,若是放任发生,那是草菅人命,我良心不安。何况,天灾便是天灾,天灾成因复杂,与人何干?这天灾扯到当政者的德行上,我看就是乱弹琴!”
这掷地有声的样子,平阳公主心头一暖,这便是她的幼阳。微微一笑后,问道:“你方才说若是防患于未然,蝗灾也不可怕……可是有解决之法?若是有便写了,明日一起呈上去,如此方为最好,免得有小人构陷你妖言惑众。“
薛朗点点头。
这一年多来,他闲赋在家,除了逢节日圣人宴请王公大臣他会列席外,并不上朝。不过,进宫的次数反而多了,或是与平阳公主一起,或是带着水奴,或是他独自一人,皆是进宫去陪老丈人的,拉着老丈人一块,翁婿两个人要么钓鱼下棋,要么作画吟诗……当然,作画的是薛朗,吟诗的是老丈人李渊同志。
虽然老李同志作诗水平也不咋地,但比他那呆女婿却是好了不少。至于诗写出来谁唱这个问题,在试过一次听薛朗唱歌后,老李同志便觉悟了,每次写了都自己唱,若是平阳公主在场,便让平阳公主唱,让薛朗唱歌……老李表示,还想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