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随时准备好,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被替换掉。
云长歌,他的自身如此可悲可怜,令人悲悯,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云长歌,你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傻?
两个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只有外面的虫鸣声在不断的叫嚣着,纱灯的光,似乎更加暗了一些。
良久之后,步天音缓缓开口,却不是在说着与方才云长歌所说内容相关的东西:“长歌,你是否记得你失忆时的事情?”
“记得。”云长歌微微抿了一下唇,便再无了下文。
步天音眼底迅速的掠过了一些什么,她叹口气,略微抬起头,却发现云长歌竟然在失神。
——他在想什么,竟然失了神?
她根本就猜不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从来都是,不是么。
步天音顿时有些火大,心中微愠,表面上却是温和的笑道:“既然你记得,就不想为那时候的自己向我道歉么?”
“道歉?”
“——你难道就不记得,在你忘记了我的时候,曾让人把我从你的马车上扔下来过。”
云长歌闻言回了神,似乎刚才他下意识的追问的那两个“道歉”的字,是他尚在走思时下意识问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他这样漫不经心,毫无半分认真的态度,真的很让步天音火大。
好半天,云长歌才挑了挑眉,笑道:“我还记得,在我忘记你的时候,还曾经救过你一次。”
“所以?”
“所以,扯平了。”
“扯不平。”步天音蓦地站了起来,神色紧绷、怒火中烧:“你该不会忘了,你在那个时候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吧,云长歌!”
云长歌面色微变,笑道:“孟碧城,明日我找个理由便休了她。”
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让步天音火大,她恼道:“云长歌,你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你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屑在跟我说了是吧?”
“好啊。早知道那个时候,你忘了我,我也应该更加心狠一些,嫁给别人好了。”
步天音有些口不择言,但她此刻已经完全顾及不到这些了,她只知道,如果心里的火撒不出去,她就会憋出一身的内伤来。
云长歌微扬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嘴角仍旧噙着笑容,却完全不似往常,他问道:“小步,你要嫁给谁?”
然而不待步天音回答,他便继续说道:“你该庆幸那个时候没有人娶你,不然,此时他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家人,他的一切。”
步天音冷哼了一声。
他自己明明都已经嫌弃了她,却还在说什么如果那个时候她嫁了人他就要毁了那个人的一切之类的霸道吃醋的话,这算什么?
步天音无声的冷笑,好大一会儿,才又缓缓说道:“好。这两件事情都可以扯平,那我跋涉千里,从银月跑到虬族部落为你求药之事,你可曾感谢过我一言半句?”
云长歌似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可能是觉得她有些胡搅蛮缠了,从前的她,是不会与他去计较这些事情的。她爱他,为他做过多少事情都不求回报。
“小步,我以为,你我之间是不需要这些客套的措辞的。”
“那好。”步天音的笑容在眼底凝结成了冰,她笑道:“既然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那我问你,长歌,你可还有事情在瞒着我?”
“……再无。”云长歌虽然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回答了她。
步天音暗下一声重叹,唇畔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她慢悠悠的走向了大床,下了逐客令:“长歌,我困了想休息,你是留下来,还是——”
“还有一些奏折没有处理,我去看一下,倘若时间还来得及,我便回来陪你。”
云长歌说完,笑着离开。
步天音凝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惆怅。
但是,心中却是坚硬无比。
云长歌口口声声说再无事情瞒着她,他当她是傻子么,就那么好哄好骗?
她被花清越碰过的事情他知道,恐怕她不孕不育的事情他早已经问过素合了吧?
她知道素合不会主动去向云长歌说什么,而她也从来没有嘱咐过素合要瞒着云长歌,毕竟,如果是云长歌想从一个人的嘴里问出什么来,没有人能够拒绝回答他。
步天音身心俱疲的闭了闭眼睛。
外面夜色已经浓得墨一样的化不开。
虫鸣声一片。
步天音挥手,想灭了纱灯,抬起手后却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没了功夫,连灭灯这种事情,都要走过去才可以。
她有些嘲讽的扬起了唇角。
却是淡淡道:“云长歌,我不会眼巴巴的等你回来。”